可以說,沒有歐拉研究三體問題,月球軌道也就沒有辦法準確計算。
月球軌道沒辦法準確計算,也就沒辦法做出天文年歷和月相圖。
做不出天文年歷和月相圖,就算有北半球星圖表和南半球星圖表,也沒辦法通過計算獲得此地的經度。
算不出準確經度,制霸七海是做白日夢,制霸南洋澳洲就是黑日夢,都是夢。
劉鈺清楚自己那兩把刷子,心里很有嗶數,根本沒資格研究三體問題。
只有靠歐拉這個讓后世大學生考試前恨的牙根癢癢、噩夢連連的大牛。
一旦獲得了準確的月球軌道,剩下的就是雇傭一批“腦力勞工”,把月相圖和軌道經過計算,寫成類似于“三角函數表”、“對數表”之類的表格,讓水手和航海者不需要微積分水平,死記硬背。
翻看一下表格,看看月亮和星星,查表就能判斷出此時的經度。
一旦大順第一個把月相圖和天文年歷搞出來,也不只是一個航海導航的利益,更重要的是將來世界的話語權:格林尼治天文臺,憑什么是零度經度?因為英國搞出了航海鐘,最早搞出了天文年鑒月相圖。
若是在大順這邊搞出來,很自然的,泉州或者廣州亦或者寧波,才是本初子午線嘛。
想航海,人手得拿一本京城出版社的天文年鑒月相圖表,自然而然就會影響許多規則的命名。至少在五十年內,航海鐘還是一個奢侈品,尋常人買不起,也不是一般工匠能制作的。
如果能把歐拉引誘到京城來,不管是實利還是長久的數學傳統,都是一筆難以計算的財富。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不是問題,花一千兩銀子,叫人從歐洲捎兩份星圖表,不成問題。
花幾千兩銀子,雇一群西洋的腦力民工算月相圖和經度對照表,也沒問題。
但還有很多,是錢解決不了的。
對俄一戰,劉鈺要把所有能榨到的利益都榨干,而不是那幾塊土地。
他本身對那幾塊土地就不甚在意,這時候得了,若是變革不成功,日后還得丟;這時候丟了,只要變革成功,那就還在手里。外東北和西伯利亞的真正歸屬,在于第一個在那建成的火車站寫漢語還是寫俄文。
所以劉鈺才極為重視這一次羅剎使團,壓榨俄國的最后一點汁液,希望使團能夠傳遞一些信號。
借助千載難逢的俄國政局二十年的大混亂,讓歐拉這樣的人物多出一個選擇:或許可以去大順。
航海死亡率太高,一般科學家不會選擇乘船,畢竟還有老婆孩子。
走西伯利亞,就安全的多。
一旦能在羅剎那邊駐派使節團、羅剎沙皇登基就去慶賀,只要機會允許,俄國政局一亂,就可以嘗試忽悠歐拉等人。
當然,還有個前提:
得讓歐拉認為大順這邊,不是數學的荒漠,而是有可以和他探討數學問題的人。
正好皇帝在劉鈺看來,又是個喜歡裝個嗶的性格,這就是一個完美的機會。
他說有十成的把握,就真有十成的把握。
出幾道題,為難為難那群隨使節團來的科學院學生,還是沒有問題的。
若能出幾道題,傳回彼得堡后,引起歐拉的興趣,那就為日后忽悠歐拉打下了基礎。
想著皇帝既然脫口問出劉鈺有幾成把握,劉鈺便知道皇帝心動了。
“陛下,臣聽聞羅剎使團有意演武,這個可以不看。我朝已在北邊獲勝,武功已有,他們縱然有心彰顯武力,我等不看便是,又能如何?反正拓土的是我朝,退守的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