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出生了三四十年,官田還多的時候,武藝合格,估計也能混個軍籍良家子的身份。
奈何如今四海無閑田,要么移民遼東、河套等地;要么就參軍混軍功,靠勛身混出個良家子的身份;要么就只能成為民籍。
永業田是朝廷的,當爹的沒資格分,只能把其余的家產分一分。
如果老大家的孩子沒了,或者考核不合格不能入伍,那繼承順位就是老三、老四。老二一旦開始正式做教習,就等于分家了。
和平民百姓的均分繼承法不同,這些老五營的良家子還是貴族頭銜繼承法,主要是繼承軍籍身份,雖然這個貴族的頭銜小到了不能再小,快趕上漢朝時候的“百姓”爵了,但終究是個特殊的身份。
為了這個軍籍身份,也只能拼命去學去練,最起碼得驗考合格才能繼承軍籍。作為皇家的基本盤,這個管的還是很嚴的。
劉鈺暗暗記下這些細節的東西,又問道:“老人家,那你有軍籍,您的兒子是都有資格入營學的,是吧?”
“對。我有軍籍,哪怕大兒子承了軍籍,我的兒子還是我的兒子,也是可以入營學的。但我的孫子就不一定了。爹是良家子,兒子便可入營學;爹不是,便不能。孫輩不在其內。”
“入營學……嗯,一年也有些東西吧?”
“營學里那點東西,不值什么。幾疊紙、幾尺棉布。主要是能學認認字,算算數,日后不做睜眼瞎。若運氣好了,考入上舍入了武德宮,那才是正途。”
“女娃也能入學?”
“女娃有女娃的學堂,入不得內舍,只能學些認字,算數。日后生了娃,也好教教娃娃,自小學會認字罷了。女教習教女娃娃,認字、算數,一個月也有個五六錢銀子,三十斤米,能活自己。”
“嗯。那若是家里外面沒什么產業,除了永業田也沒別的,兒子又多,又考不上上舍,這怎么辦?”
“怎么辦?當兵唄。不是良家子也能當兵啊,一個月也有些銀子,總不至于餓死。若是真快餓死了,那也可以去遼東、蒙古、河套那邊移民。朝廷每年都會派人來問,只是去的人少罷了。但真快到餓死那天,也就只能去了。”
再多問了幾句,壺里的所謂“好茶”也沒了滋味。
可能是斷了手加上有個最低的一轉勛,每年過年會有一些賞賜,只是這茶葉的品級也是次了點,很可能是被人倒手了。
劉鈺這一次主要是詢問一下老五營良家子的生活細節。
想了想,想要有人爭相報考……
前提得是,待遇要高。
主要是就算是武德宮的落榜生,也有軍籍身份的保證。在村社里,有教習田,去了劉公島,老婆孩子得跟著……總不能自己上船,讓老婆孩子在家,跟鸕鶿似的把脖子綁上。
“老人家,這如青海,做了營學的教習,有了軍籍,不說各個村社的教習田,那一個月給多少銀子?”
“嗯,做教習,與從孩兒軍等。一個月二兩銀子。年節另有糧米。”
心里大致算了筆賬,折算下來,這一年下來,至少也得給個四十兩銀子。
少了的話,肯定沒人去。
主要是海軍初興,前途未卜,誰知道這玩意有沒有前途?若無前途,給的又少,那還不如在村社營學里當教習。
此外還得保證他們的永業田,暫時交給村社其余人耕種,但是將來還要還回來。
而且還得保證這些人的子女入學、入學的水平還不能低于村社營學。
照著第一批實習軍官加實習士官,三百人收,就得做好一年至少兩萬兩銀子的準備。
日后轉正了,待遇肯定也得提升,不然誰會努力?講情懷,太扯淡。轉正工資得加一倍,做了艦長還得更高。
水手的話……各個營學里不能進學的,肯定是優質的,最起碼認識些字。
但優質的太貴,大順應該養不起這么一支高素質的海軍,至少暫時養不起。
劉鈺琢磨了一下,水手還是等著水災旱災,從災民里抓吧。給個窩窩頭、外加一個月一兩銀子,應該就能抓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