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把我的右眼獻給了地理學,我希望能夠留著左眼侍奉數學。”
哥德巴赫有些不太好意思,歐拉一直認為自己的眼睛瞎了是因為忙繪圖和觀測的事,太耗費眼睛。
哥德巴赫不是專職的數學家,只是一個在數學上玩票的票友,但對于數學的崇拜和理解算是票友中相當高的人。
歐拉的解釋很合理,加上他內心有些愧疚,也知道歐拉現在的處境,點點頭道:“我會解決的。對了,中國的使節團馬上就要離開了。他們搜集了十幾馬車的書籍。之前他們拿來的清單你看過的,對吧?”
想到那份列著星表、數表等數目的必須得到的清單,歐拉也想到了那個月球軌道的問題,笑道:“看過了。看來,中國人是天文派的支持者,而不是技術派的支持者。他們認為,測算月球軌道會比走時準確的航海鐘更早出現。”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風浪顛簸和鹽水侵蝕以及熱脹冷縮條件下,根本不會有走時準確的鐘表。”
天文派和數學派之爭已經持續了很久,靠養一群多胞胎的狗心靈感應來導航算時間推經度的玄學派在科學院并沒有人認同。
天文派可以追溯到伽利略,包括此時測繪地圖所用的木星衛星定時經度法,都是延承。
之后的牛頓、哈雷、萊布尼茨等人,都是天文派的支持者。只是現在看來,天文派可能要敗給技術派了。
哥德巴赫想著剛剛得到的消息,雖有些不忍心打擊,但還是告訴了歐拉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英國已經有木匠造出了航海鐘,可以任憑海上的風波和熱脹冷縮都走時準確。據說每天在海上的誤差只有四秒鐘。”
“英國是有專利的,技術并未公開。”
“看來,這個沒有上過大學的木匠,要戰勝牛頓了。”
歐拉有些愕然,殘存的左眼眨了幾下,不敢相信。
這樣的時代,居然真的有人做出來了可以抵抗海上顛簸、鹽水和熱脹冷縮的航海鐘?
這個消息剛剛傳來不久,哥德巴赫也剛知道不久。
他如今在俄國外交部做事,作為已故沙皇的宮廷教師,又是一個德國人。
在安娜政變后,德國黨日益壯大的俄國,他很有地位,得到這樣的消息也比一直在科學院從事研究的歐拉早。
這個消息,讓歐拉很是頹喪。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
天文派想要戰勝技術派,就在于月球軌道的準確計算。
雖然歐拉不知道舍我其誰這個詞,但對自己數學水平的極度自信,還是讓他生出了一種舍我其誰的情緒。
月球軌道問題不解決,天文導航派就不可能有突破性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