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著出操的時候去看一看,負責操訓的參謀們也認真準備了一場軍操。
連懷觀雖沒當過兵,卻也能分得清好壞。
跟著劉鈺轉了一圈,心中也明白,自己想的太簡單了。自己手底下的那群弟兄,哪里能和正軌的軍隊比一比?
本想著自立為王,現在看來,真要是朝廷動了心思,自己那點小野心稍微一碾就會粉碎。
如今劉鈺給了個這么大的臺階,許諾他事成之后封官,連懷觀又不是傻子,在威海軍營中黑洞洞的槍口下,很快做出的決定。
“既是大人抬舉,小人也不能不識抬舉。朝廷既有決斷,在下也就放心了。之前著實是擔憂荷蘭人殘暴,做出如若呂宋那般的舉動,是以心有戚戚焉。到時候,可能便是玉石俱焚。”
誰是玉?誰是石?
劉鈺笑了笑,也沒糾結這個說法。
“連壯士,巴城的華人,皆是天朝子民。朝廷自是要管的。可怎么管,這里面就有說法了。信上說,你在巴城也有糖廠和甘蔗園,你庇護自己的弟兄,靠的是錢對吧?”
連懷觀點頭道:“是的。有錢就好辦事。我那幾個糖廠,也賺不到錢,我也不靠糖廠賺那點錢。只是給弟兄們找個安身之地罷了。”
這辦法的確是個好辦法,巴達維亞的荷蘭人連直接統治都做不到,可見管理能力弱到什么程度。
所有糖廠的雇工,都是靠華人的富商間接統治的。
饅頭的信上、以及連懷觀的自述,加上劉鈺早就知道為了牟利的經營者是什么德行,對巴達維亞糖廠雇工的生存狀況他心里也有數。
連懷觀不靠糖廠賺錢,自有別的門路,那這糖廠的作用也就是給圍在他身邊的兄弟們打個掩護。
連懷觀能這么干,劉鈺自然也能這么干,不就是錢嗎?
“在巴達維亞,租糖廠好租嗎?”
“好租。這幾年尤其好租。很多人都不想繼續經營了,可是欠了一些高利貸,只能硬著頭皮經營,只盼著今年糖價能高一些。在下愚鈍,不知這糖業貿易如今有這么大的問題,可就算在下如此愚鈍,卻也知道那些人純粹做夢。這糖,是荷蘭人強收的,就算還有利潤,又怎么可能主動提價?”
既然好租,那就簡單了。白銀如今是世界范圍內的硬通貨,大順的白銀拿到巴達維亞去花,一樣有人收。
“連壯士,若要起事,人少了可不行。而且又多分散,將來也是個麻煩。這樣吧,我助你一筆錢,你回巴達維亞,買幾座糖廠和甘蔗園。將爪哇人都趕走,只留華人。”
“我也不圖掙錢,就算是為將來做個準備。萬一荷蘭人欲要屠戮,組織在一起,遠勝于分散于各地。”
“當然了,我得派人去盯著。這倒不是說不信任連壯士,主要是人多口雜,有些事,你未必懂,而且一旦要是幾千人聚在一起,你不要說甲必丹雷珍蘭,便是個街長都沒當過,哪里管得過來?”
看破不說破,場面話讓雙方都不那么尷尬,也挺好的。
連懷觀想了一下,笑道:“大人高明。荷蘭人根本不知道各處糖廠到底有多少華人,甚至連巴城到底有多少華人都不清楚。若有個十幾個糖廠,不求牟利,數千人還是養的住的。”
“只是,苦了那些不能照顧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