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們,雖然讓中國商人插手,會損害我們的利益,但我們必須清楚,如果不允許,我們將毫無利益。”
“我給你們算一筆賬。一艘船前往中國,大約需要90萬西班牙銀元的貨款。周期是一年半。我們現在平均每年要派遣大約六艘船。這就是大約600萬銀元。”
“如果他們前往中國,卻發現沒有人敢賣給他們貨物。不算耗損,這600萬銀元,一年半的利息是多少?只要他們稍微進行一下阻攔,錯過了季風,我們從利息上就要損失大約100萬銀元。而你們都清楚,公司還欠著銀行家們一筆錢,我們雖然暫時不用償還本金,但卻要支付利息。”
“這還是中國朝廷只是用行政手段進行阻礙的前提下。而如果他們真正的執行了政策,我們就只有破產一途了。”
“先生們,先生們!我想你們應該清楚,那個東方的帝國,是個絕對的君主制帝國,他們甚至沒有貴族,哪怕是公爵,也只是皇帝手下的官員,他們會用一種我們所不能理解的態度,執行皇帝的命令,不會有任何折扣。”
“相信我,我在31年之前就去過中國三次,31年又去過一次,我太了解那是一個怎么樣的、高效的官僚國家。他們皇帝的話,就是法律。”
一部分股東沒去過中國,尤其是一部分股東親眼見證了瑞典的國會是怎么逼迫女王簽署命令放棄絕對君主制的;他們也沒有見過真正科舉制下的完善官僚體系,一個完全地徹底執行皇帝命令的官僚機器。
可是,卡姆比爾見過,在奧斯坦德公司做過事的亨利克也見過。
剛剛還辱罵的無比爽快的亨利克沉默了,他清楚卡姆比爾說的都是事實。
一個福建的節度使,就能讓瑞典商船拿不到一擔武夷茶。
而他們,沒有走私的能力,荷蘭人和英國人會在第一時間向大順官方舉報,他們進行違法的走私活動,從而給荷蘭人和英國人一個千載難逢的擠走他們的機會——而上一次搞掉同樣類型的競爭者奧斯坦德公司,還是趁著奧地利變更繼承法的《國事詔書》,用支持女子即位換取廢掉了奧斯坦德公司;如果大順這次真的不允許和瑞典貿易,有大順商人走私的話,荷蘭人和英國人會高興的燃放煙花。
荷蘭和英國人當年在日本的“平山常陳事件”,足以證明他們的膽子足夠大,頭腦夠聰明,并且樂于利用東方帝國的官府來達成他們排擠競爭者的目的。
對大順的生產者而言,瑞典只是個可有可無的選擇。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英國、法國……都可以承受他們的貨物缺口。
大順,或許是此時世界上唯一一個敢于“放棄部分出口”的大國,并且不會對帝國產生哪怕漣漪一般的影響。
在給這些股東們解釋清楚了東方帝國強大的官僚體系后,卡姆比爾又說起來他的展望。
“我認為,我們和中國商人合作,并不會損失太多的利益。首先,我們的銀幣不足,每次的購貨量都受到限制。而且我們在那邊的時間很短,在供貨方面,我們也競爭不過荷蘭人和英國人。奧斯坦德茶葉事件后,英荷都派出了專業的對華貿易人員,始終儲備著大量的現金,用于確保不會出現類似的競爭事件。”
“如果能夠有中國商人參股,先生們,就像是這一次我們拿到訂燒瓷一樣,我們可以拿到比荷蘭英國葡萄牙和西班牙更好的貨,而且貨源絕對保證。”
“我們的客戶需要更多的茶葉,更多的絲綿混合布,以及更多的瓷器。我們想要擴大貿易,又必須要造新船。這艘在建的哥德堡號,就耗費了我們今年的大量利潤。如果中國的商人能夠出船,出貨,在保證我們原本股金的前提下,我們可以和他們談。”
“我們可以劃定一個份額。但是,絕對不能夠讓他們斷絕貿易。”
“事實上,先生們,公司對國會的最大保證,只有一點:那就是這些貨物不會在瑞典銷售,而是走私給第三國。只要確保這個保證的底線不被逾越,國會是可以接受我們的條件的——愛國者,會考慮中國和俄國的對立關系;入股者,會考慮東印度公司會不會破產。”
“而這,正是我們可以煽動國會攻擊反對者的方向:誰不允許和中國商人合作,誰就是不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