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王室特使悄悄觀察了一下和他通行的各國使節,作為使節一個個喜怒不形于色,也看不出什么。
但猜也能猜到,這一次歐洲隨著季風送來的消息,定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自從中日開戰之后,大順官方層面就不再和西洋諸國進行高級別的會談,只是警告了一下日本那邊的事,和西洋諸國沒有關系,不要參與。
這一次攜勝利之威歸來,卻又重新開啟了高級別的接觸。
甚至允許他們這些西洋使節參加今日的饗宴,想來大順是要像是狗用尿液圈地一樣,借此事來宣告自己的勢力范圍。
不過也好,拖了這么久,終于要開始正式的談判了。
英國王室特使心想,英國固然不像法國人一樣欣喜、也不像瑞典人那般高興。可算起來,又比驚惶不安的俄國人、郁悶難受的荷蘭人要強一些。
不是最差,也非最好。
…………
禁城大殿之內,群臣已經在大殿兩側排班站好。
大順廢除了賤籍,也就沒有教坊司,復古改名為樂府。其實就工作而言,換湯不換藥,干的還是一樣的事。
皇帝的圣駕一到,樂府的和聲郎便指揮樂府樂工奏響音樂,編鐘敲動,先奏了《玄水應天之曲》。
因著前明火德,大順自號水德。雖說大順開國的時候沒啥文化,水德明明是黑的,卻非要尚藍,可要是照著明朝的規矩奏《炎精開運之曲》都不改,那就不是沒文化,而是沒腦子了。
大順雖然也就搞搞禁演《紅鬃烈馬》薛平貴借兵入關水平的文字獄,但真要是有人在那自覺壟斷知識,暗戳戳地延續《炎精開運》之曲,搞天命不絕炎明那一套,怕也是不行。
這邊奏響《玄水應天曲》的時候,樂府的三波舞者也已就位。
武舞師執五色羽毛插在棍兒上的旌,指揮武士舞,待一會要按照流程,先跳一段《武功定禍平天下》。
文舞師執紅白羽毛插在棍兒上的翿,指揮文士武,待一會奏到需要他們跳舞的音樂時,跳一段《車書會同一天下》。
還有一群四夷舞者,領頭的舞師執像是個傘一樣的幢,指揮朝貢國的舞者……至于真假夷狄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就是那種一看就很夷狄的打扮,過一會要走流程跳一段《撫安四夷靖天下》。
舞者就位之后,奏樂停歇,排列兩側的大臣全都跪下,叩拜皇帝。大臣之中,唯獨劉鈺等這群人,穿的不是參加饗宴的禮服,而是戎裝,故意凸顯與眾不同,位列群臣之前。
跪拜之后,禮官叫起,隨后樂聲再起,從剛才的《玄水應天》換為了《敬天愛民安天下》。
序班領著剛才叩拜之后的群臣,進入大殿,引領各人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站好。
光祿寺卿給皇帝倒上酒,序班也給有資格參加宴會的官員倒上酒,那些西洋使節剛才跪也跪了,如今也有位置。
可能是為了避免刺激到他們,那些穿著古怪服裝、準備跳《撫安四夷靖天下》的夷舞者里,也沒有抓來的羅剎人。
樂聲太大,皇帝也不用說話,舉起了酒樽。百官跟著做便是,見皇帝舉起,自己也舉起來,喝完第一爵,各自坐下,這時候樂聲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