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朝廷不管,卻把我等扔到這里了,朝中那群鳥人又起了什么幺蛾子,那就只能靠自己的。
到時候,南下火山是死路,也可以和他們一起東進,大不了自立為王便是。
鷹娑伯既關注南洋之事,即便朝中反對,他也必私下里支援,南下火山不靠海,鷹娑伯即便有心支援也無力,真要是朝廷變了主意棄了我們,那也正好調動一下荷蘭人的兵力,在東邊打開局面,等著鷹娑伯派人支援些槍炮。
荷蘭人不得人心,牛二心道我在靖海宮也學過殖民統治之法,這荷蘭的手段即便在殖民統治里也算是暴政了。
既有人心,只要給些槍,給我一年時間練兵,不求與青州軍相較,但差一些亦足夠了。憑某在靖海宮里學的本事,這等百里之地造反稱王,亦非難事。
他還沒察覺到靖海宮官學里潛移默化教的一些本事,拿來造反稱王極為合適。只是在靖海宮學的太久,那些東西又都隱藏在正常的術器之下,習以為常的思維方式已經塑造出來,只是覺得適合而已。
這是最壞的打算。自己這些人蹲在這里好幾年,真要是朝廷變卦了,棄了他們,他們只能自己想辦法做點大事了。
黃班等人只是草莽豪杰,打仗的本事需要慢慢學,此時哪里知道“調動”、“聲東擊西”之類的手段。
略聽了一下牛二的辦法,登時驚為天人,贊道:“牛二兄弟這辦法好。我等欲往東,卻先假裝往南。欲去三寶壟,卻假裝志在巴達維亞。這巴達維亞不可失,荷蘭人又不得不派人守城,便無多余的兵力來圍剿我等,只能從東爪哇調兵。”
“馬上就要臺風天了,一旦將兵調來,再往回調可就不容易了。屆時我們一路向東,拿下井里汶、三寶壟,聯絡當地的酋長,聯而反荷,大事可成。”
牛二只是笑笑,心想最好不要這樣,我還有家室在天朝,若能回去自是要回去的。可就算回去,也不能窩窩囊囊地溜回去,到時候鷹娑伯定是要罵我幾句窩囊廢的,得干出幾件大事不可。
這時候先穩住了黃班等人,盡量先拖延時間,最好是朝廷趕緊出面。
既然對面幾波勢力都同意這個想法,便開始召集那些在糖廠、甘蔗園勞作的華人,以及一起勞作做奴工的爪哇人。
大肆傳播均田免人頭稅、免除貢賦、反對荷蘭強制定價和壟斷貿易等口號。
按照靖海宮官學交的那些東西,做事得先有綱領,知道要爭取什么。當然,教的時候,是拿著大順的開國史教的,名義上是為了“彰顯本朝得國之正、太祖皇帝順天應人、太宗皇帝審時度勢知天下之大危在東虜而變口號、本朝之得天下,上應漢祖、下承明祖,正之正也……”
任誰也挑不出毛病。
但這時候,以史為鑒的這些東西,浸淫了十余年之后,情勢一到,自是手到擒來,用起來無比順暢。
…………
巴達維亞城中,逃回去的土兵將信交到了總督手里,又將他們遇襲的情況重復了一遍。
只是,重復的時候,難免失真。
“那些華人的武器很好,都是上好的燧發槍,都佩戴刺刀。他們的槍手很多,至少有數百人。而且他們開槍很準,一次齊射就讓隊伍崩潰了。”
“好幾千的華人舉著各式武器從遠處沖了出來,將我們團團圍住。其中領頭的一個,身材高大,手里不但有步槍,腰間還有短銃……”
瓦爾克尼爾聽完土兵的復述,展開那封信,信上完全是用荷蘭文寫的,寫的很漂亮,顯然寫信的人文化水平不低。
信上的內容,讓瓦爾克尼爾憂心忡忡。
這封信像是一封談判信,或者說是起義者的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