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報告的溫順地遞過去一張絲織手帕,不知道為什么這幾句話會讓總督大人這么緊張。
“總督大人?您……您對濟貧院很在意?”
再叫了一聲,瓦爾克尼爾才回過神來,接過手帕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濟貧院?不,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他對巴達維亞濟貧制度的看法。如果中國的擴張派,都是這種思維方式,這將是整個基督世界的一場災難。”
監視的人不懂,問道:“他只是說了一下濟貧院制度。”
瓦爾克尼爾揚起疲憊的頭,反問道:“那么,用這樣的眼睛,去看稅制、貿易、以及我們在東南亞的統治呢?他可以看到可怕的東西,但我們沒辦法讓他只看濟貧院。”
“好了,去吧,去繼續監視他們,看看他這今天到底都在做什么,繼續匯報。”
“我要一切!他說的任何話,他在巴達維亞的任何行蹤,以及那些中國人在巴達維亞到底在干什么,任何小事都不要遺漏!”
監視者雖不知道到底那句關于濟貧院的話,為什么會引得總督大人如此慌張,卻也知道這件事在總督眼里事關重大,急匆匆離開了總督府邸。
傍晚時分,監視的人回來了,拿著一張記錄了種種事情的紙張,依次向瓦爾克尼爾匯報。
“下午1點半,他派了一些年輕小伙子前往巴達維亞城南的華人社區,詢問華人的生活狀況。這些人應該不是軍官,也不是朝廷官員,而像是他的侍從。”
“3點鐘,之前泊靠的科學考察船的船長和軍官,前往甲必丹連富光的莊園、也就是劉鈺現在暫居的地方。那里召開了宴會,不過是內部宴會,我們無法知道他都說了什么。”
“5點鐘,在城南華人社區考察的那些小伙子返回了莊園。我們詢問了華人,那些小伙子詢問的問題五花八門。包括稅種、收入、稅收占據收入的比例、歷年來生意情況、這幾年直航貿易和之前轉口貿易狀態下生意好壞的對比。”
“實際上,在濟貧院事件之后,我們就沒有機會接近他了。您知道的,他是大順帝國的欽差大臣,只要他不希望我們接近,我們是沒有辦法接近的。”
緊張不安的瓦爾克尼爾拿過那張紙,單從這張紙上,似乎看不出什么。
只看這張紙,似乎這就是一個比較務實的官員,并不像傳聞中廣州等地的海關官員那般,只是琢磨著多收一些賄賂、或者擺出一副天朝上國登船檢查必須讓船長下跪的高傲態度。
但派到城南華人區的那些年輕人問的問題,讓瓦爾克尼爾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今天似乎看不出什么了,但濟貧院事件的陰影還籠罩在他的頭頂,如果明天就要進行一系列的談判,這將是個極為難纏的對手。
誰知道他會不會根據城南華人回答的那些問題,又提出什么可怕的建議?
帶著這種不安,明知道明天要和這種極為難纏的人打交道,需要好好休息,但一直到半夜,瓦爾克尼爾才算是睡著。
可第二天一早,天才亮,就有人叫醒了瓦爾克尼爾。
“總督大人!總督大人!碼頭上的中**艦正在升帆,準備起航。詢問他們,他們說是例行訓練,按照規定,補給完成后,他們不能夠在沒有炮臺掩護的地方長久逗留。”
昨夜睡得不好,瓦爾克尼爾的頭有些疼,可聽到這個匯報后,就像是彈簧一樣彈了起來,連聲問道:“那么,劉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