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發現荷蘭艦隊,艦隊一分為二。12艘巡航艦組成的分艦隊,搶占下風向,防止荷蘭人逃走。”
“剩余主力艦隊,直插荷蘭人的艦隊中心,充分發揮兩側艦炮齊射的威力,將荷蘭人的艦隊分割。”
“偵查艦已經確定,荷蘭人的艦隊就在井里汶。”
“此戰,關乎南洋問題能不能盡快解決。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算起來,又何止千日?自我俘獲了白令等人開始籌備海軍,四個千日已過。”
“伐日之戰,海軍根本沒打仗,再說和他們有什么可打的?”
“海軍能不能打,荷蘭人就是試金石。”
說罷,他掏出了在邦加島重新定時過的精密懷表,說道:“現在是上午九點。距離井里汶洋面大約還有40里。我看,準備發信號,開始備戰吧。”
說罷,他詢問了一下身旁的李欗。名義上,李欗才是海軍主帥,劉鈺是以樞密院副使的身份,作為南洋作戰的總參謀長。
只是,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才是統帥,包括李欗也很清楚。但該有的規矩,是他自己立下的,他當然要遵守。
是否備戰、是否開戰,都是需要總督海軍戎政的皇子李欗下令的。
哪怕都知道這就是個形式,但形式很重要。
皇帝倒不是因為“海軍是劉家的,非其統軍不能戰”的原因,讓劉鈺負責。而是因為這一戰實在太重要,而且打完了之后對南洋的經略布局更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所以才叫劉鈺來負責。
李欗也很乖巧,知道下南洋是劉鈺的夢想,而且這一戰應該也是劉鈺最后的一場親臨前線的戰斗了。
他既不擔心劉鈺搶了頭功,也不擔心劉鈺蓋過自己,內心清醒地知道自己這一次就是來刷威望的。
劉鈺也很給他面子,并沒有趾高氣揚地直接指揮,具體的命令還是脫褲子放屁一般等待自己下達。
于是他道:“就按鯨侯說的辦吧。升起備戰旗幟,各部準備!軍官各就各位。”
命令下達,旗手迅速打起了備戰的旗語。
天元號甲板上,也立刻傳來了一陣陣尖銳的哨子聲。
原本還在那昏昏沉沉的水手們迅速脫離了之前的混亂,哪怕是正在船頭拉屎的人,也不管完事沒有,趕忙用瓦片刮了一下,便朝甲板上跑去。
廚房里,廚師在聽到哨聲后,便將火熄滅,用木桶里的水倒在灶臺里,把手伸進去足足一分鐘,確定沒有任何復燃的可能后,才將手拿出來。
水手們迅速將亂七八糟的私人物品,包括換下來的衣服等,全都打包好,通通扔到最下層的貨艙里,以清理出一條可以隨時通行的通道。
吊床更是早在起床的時候就已經捆好,而捆吊床,是水手們每天要干的第一件事。
備戰的哨子響起的瞬間,負責收拾吊床的水手,就要在隊長的帶領下,將捆扎好的吊床,綁在船舷的柵欄上。
看上去這似乎并沒有什么用,但實際上這是歐洲人用血換來的經驗:防止接敵之后,被旋轉炮和葡萄彈掃甲板。這些軟趴趴的、捆扎好的吊床,可以有效地阻擋對面的鉛彈和霰彈。
為什么不直接搞成樓船那樣的防護,因為大炮會把木板打碎。實心彈最多砸死一兩個人,而若是砸碎了木板,扎在人身上,一下子就能報銷十幾個。
幾條粗大的繩索,從桅桿下一直扯到了船舷上,連接起來,罩在甲板上面,仿佛是落了葉子的葡萄架,像是一道道蜘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