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反倒是對放開茶葉關稅之類的興趣不大了。甚至,繼續發展下去,西洋貿易公司怕不是還要盼著英國繼續搞茶葉關稅呢。
要是走私茶和合法茶一樣便宜,誰買走私茶呢?
若是早十年,放開茶葉關稅,說不定中法同盟現在都瓦解了,中英同盟說不定都建立了。
十年之后,大順卻已經根本不提關稅問題了,而是轉向了技術保護問題。
只是,因為劉鈺說了好多“官”、“商”意識上的區別,法扎克萊覺得某種程度上,劉鈺未必不能繼續與英國東印度公司合作。
畢竟,按照劉鈺理解的“國民財富”與他所理解的國民財富的區別,增大出口意味著工業規模上升,也就意味著創造的財富上升——這里的財富不是法扎克萊理解的金銀財富,而是劉鈺說的“生產的生活必需品和便利品總和”。
這兩種財富觀的區別,就使得法扎克萊認為,還不是完全喪失了機會。
只要,摸清楚大順真正想要什么、他們是怎么理解財富的,便有機會順著去做一些讓大順感到可以接受的、高興的事。
至于說英國放開技術保護,法扎克萊內心當然是支持的。
本來嘛,在歐洲一月份起航、七月份到松江府、十二月返航、七月份回歐洲。將近兩年的時間,結果去的時候基本是空船,只能裝一種商品,那就是白銀。只有返航的貨船,是有利潤的。而返航的利潤,要均分在兩年內。
如果,在歐洲也能裝一些特殊的、大順急需的、利潤極高的貨物,公司的利潤當然也就翻番了。
當然,這些貨物得是在大順合法的。鴉片倒是利潤也高,但在大順不合法。
但難點恰就在這:
如果東印度公司想要說服議會,需要東印度公司的體量足夠大,給予股東的分紅足夠多的、參與入股的人足夠多的、能夠給王室帶來的利潤足夠多的、能夠花錢游說綁定公司利益共同體的人足夠多。
如果公司不轉變思路,卻又意味著,如果公司想要足夠大、足夠賺錢、足夠分紅,就需要說服議會,放開大順所需的技術商品的管制、放開茶葉棉布關稅。
這就像是如果要達到B,必須要做到A;而想要做到A,第一步是達到B。
這是一個閉環。
法扎克萊內心漸漸涌出一種想法。
公司想要發展,就必須跳出這個閉環。
是否有另一種思路、暫時跳出對華貿易的依賴,可以使得公司的規模繼續擴大、足夠賺錢、足夠分紅,以至于在議會中擁有極大的影響力?
如果有,那么,這個增長點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