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朝廷給了一個非常外交辭令的理由:朝廷正忙于日本國將軍王的冊封事宜。
日本國的幕府將軍老了,決定將位子給自己的兒子。按理說這只是他們本國的事,甚至只是幕府自己的事。
但伴隨著之前的伐日戰爭,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大順帝國并不干涉其內部的問題,但法理上卻需要大皇帝的冊封。
這與我們的政治體制并不相同,但以我的理解,更像是一位聯邦體系內都承認的君主,各藩屬國更像是自選的、宗主國不得干涉的總督。
在天下體系內,中國是王畿之地,日本國在經過伐日戰爭后,是藩屬。
很幸運,我們排在了五服之外的之外。是夷狄。
所以鑒于親疏遠近之關系,朝廷現在沒時間搭理我們。
皇帝更認為,這等小事,交由興國公去辦理,已經是殺雞用牛刀了。實際上,這完全是香山縣縣令的職權范圍。
公使大人在揚州府逗留了幾天,禮政府隨行的官員也在忙著日本的事情,或許是皇帝暗中有什么指示——公使連行賄都竟然被拒絕了。
看來,皇帝根本不打算和我們打交道。或者,因為我們販賣鴉片的事,在大皇帝的眼中我們是不值得交流的罪犯。
于是公使先生就不得不返回了。
“中國人還沒有封閉天津的使館這松江府的商館。而且法國商館也沒有買鞭炮慶祝,至少現在還沒有買。我想,這值得慶賀。”
公使先生在見到我后,這樣自嘲。呵,法國人。
我也只能將我與那位邪惡公爵會面的過程告訴了他。
全部。
包括邪惡公爵私下里引誘我偷竊技術、許諾給我足夠英鎊的事。一方面是出于我的愛國心;另一方面我不認為他只找了我一個人。
憑良心說,他許諾的英鎊確實會讓大部分人動心。
但我知道,他想要的東西,并不是能夠憑我一人之力可以得到的。
最穩妥的方法,還是通過正常途徑,經過議會許可。我只拿我應該拿的那部分好處費,這就足夠了。
公使先生在聽完我的轉述之后,和我一起痛罵了那位公爵的無恥,不正當的手段。一直罵到我們的詞匯不要說一位紳士,就是愛爾蘭人聽到都會羞恥于語言竟會如此骯臟的地步。
但罵過之后,我們并不知道該怎么辦。
對于不列顛王國來說,不應該忍受這樣的屈辱。
但對不列顛王國的利益來說,卻不得不忍受這樣的屈辱。
我堅信,他們拿到不到證據,證明我們直接參與了往中國銷售鴉片的證據。
但公使并不這么認為,大皇帝陛下的禁衛軍,他的兒童禁衛軍團兼秘密警察,完全控制了港口里停靠的商船。如果需要,他們完全可以擺出二百箱鴉片。
如果真的被栽贓,議會只會解散我們的公司,而不是因為我們就開戰——為詹金斯的耳朵而戰,我們是為了得到中美洲,至少看上去是有機會的。但是,為了鴉片而戰,有什么理論上我們可以奪取到的東西嗎?
【1月15日。陰。冷。上海。】
昨晚上和公使先生討論了很久,凌晨才睡。但早晨七點鐘,就被人叫醒了。
翻譯轉達了一下某位官員的意思,2月4日,會有最后一隊商船前往歐洲。中國方面詢問我們是否要跟船回去一些人,把問題說清楚。他們很“仁慈”地表示,我們可以派人免費搭乘他們的商船,即便是去印度,也可以在錫蘭換乘。
議會需要我們這些駐中國人員的意見,公司董事會也急需我們的第一手情報。看來,我們必須在2月4日之前,達成一個一致的意見。
我應該配合公使,撰寫一份簡單但卻能夠明確說清楚的中國考察報告,以期讓議院的那群動物們,了解一下真實的東方的世界。但愿他們那比狒狒大不了多少的腦袋,會做出正確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