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井地租,朝廷自收。愿意收便收,不愿意收便從鹽稅上找。”
“你們如今不要跪在這里,趕緊回去準備地契是正經。”
“事已說完,若再有搗亂者,抓”
說罷,這些人還在那里不動。
馬浩川也不打話,只叫士兵拿著槍托,將這些人驅趕散了事。
一時間哭聲震天,宛若土匪入村,雞飛狗跳。
等將這些人趕走之后,馬浩川忍不住笑道“牛兄,如此手段,若進話本,定是要入奸臣那一行的。我等名聲,怕與前朝礦監無二。興國公在蘇南做了許多事,倒是手段柔和,當多學學。”
牛從昀哈哈一笑,搖頭道“興國公便是君子遠庖廚。他主持一個南洋開發,短短幾年,因著水土不服、氣候炎熱、瘧疾叢生等,已經死了不下三萬了。他手段柔和死在他手里的本朝良民,算上錫蘭事,不下十萬了。我這才哪到哪幾家哭而已。”
“日后若有人編纂惟新奸臣點將錄,那托塔天王,必是興國公。我等多半也在點將錄上,但恐怕也就如前朝徐憲卿、萬言揚那般,排在最后幾位。”
“如今你我可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我這邊,還得多多仰仗馬兄。道理不頂用啊,還得靠槍托。”
說的雖有些玩笑,可兩人心里也是有些隱憂。世上沒有不倒的官,哪怕興國公如今圣眷正隆,日后真要是自己兩人與其一同入了惟新奸臣點將錄,怕是要受牽連。
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只怕到時候大順竟也鬧出來宋時新黨、舊黨黨爭之亂。
馬浩川嘆了口氣,苦笑道“罷了,既是陛下點你我來此,事情就得做下去。你我其實都一樣,若是陛下詢問的時候,真要是不想往上爬了,只當個守舊的榆木疙瘩就是,在陛下那評個庸碌之輩的評價,不就得了”
“只嘆你我都想往上爬,說了那么多,方才得了這差事。如今方懂,什么叫身后有余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
“不管牛兄怎么想,我從川西死人堆里爬出來,如今好容易爬到了防御使。我是不可能停住不走的。我才而立之年,若是知天命的年紀,心思也就淡了。”
牛從昀也笑道“誰不是呢罷、罷、罷奸臣就奸臣吧。”
兩人互相袒露了一點心思,心下定了要互相扶植走到最后搏個出身的決心。
兩日后,早就得到消息的四川瀘州幫、茶馬幫、綿州幫的商人頭領,親自到了西秦會館,特來奉茶。
綿州幫的商人還演了一出“負荊請罪”的戲碼,故意赤身背著荊條而來。
之所以出這樣的事,因為不久前,綿州幫和陜西商人發生了一些矛盾。
四川平武縣的當鋪,基本都是陜西商人開的。甚至說,現在整個四川省約莫七成的當鋪,都是陜西人開的。
而開當鋪、放高利貸,都什么吊樣,可想而知。
事情大致經過就很尋常,無非是平武縣的陜西當鋪,往外放高利貸,然后逼著當地一家人賣老婆、賣女兒還債。
這個時代就非常正常的事。
本來四川商人對攜帶巨額資本入川的陜西商人就相當不滿。
平武縣出了逼著當地一個稍微有點勢力的人家賣老婆還債的事一出,綿州幫的商人也趁機煽風點火了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