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實向虛,把實際問題,變為討論理論問題,討論了一番“陰謀”和“陽謀”的區別。
當然沒拿劉鈺說事,而是那鄭莊公說事,就說段叔要是個好人,鄭莊公的手段還有沒有用如果只要是個好人就不能用的手段,這叫陰謀嗎
裝傻的大臣們這時候也都打開了話匣子,經過一致討論,認定這事兒雖然不是不對,但確實是不好。
因為大家都不是什么好鳥,真要這么玩,就壞了規矩了。
再者你這個皇帝最好心里有點批數,鄉紳是基層統治的基礎,你把桌子掀了,是能自己再開一桌啊
咋地,你有一百萬土改工作隊、四十萬超強組織力的基層干部啊
沒有的話,差不多得了。
別說權力下到村一級,就是到鎮一級,你先回去數數庫房那點銀子,夠養編制人員的不一年收幾個錢心里沒數嗎冗員,你大順也配
隱晦而充分地交流了意見后,皇帝也表了態,表示“下不為例”。
同時也隱晦地表示了一下變法新政的范圍僅局限于江蘇。
并且表示劉鈺殺戮太重,以后不能讓這廝再管地方上的事,不會當巡查的欽差,也不會放其鎮撫一方,管管工商業、科學院或者真打到滅國之戰的時候再用他。
就說前幾天決定的讓劉鈺去管鹽業改革的事,也得兌現承諾。
擼了,換人。
不過,既是去了,還得讓他在那看看場子。
但事就別管了,沒資格處置,也沒資格查辦。
這個鹽政體系的事,以今日為界,此前既往不咎。
大臣們得到了“改革是有邊界的”這個保證,看到皇帝還做了個樣子,也非常識趣。
鹽政改革這事,大臣也爭不過。因為扯犢子沒有用,只有打賭,說改革必然比不改之前收的錢要少、官鹽賣的更差,不信咱們走著瞧。可要是扯犢子空談大道理還行,大臣才不會傻呵呵地去和劉鈺摻和的事打和錢有關的賭呢。
這事兒皇帝定了,那就沒得爭了。
好在皇帝的信譽基本良好,之前說了不會把新學體系的人占官員名額,也確實信守了承諾,并沒有切過去就有的蛋糕。
而且在隱晦表達了改革的邊界之后,作為交易,還拿出來鯨海、東北、西南的幾個新縣,在吉林船廠以北新設了一個省,納入到六政府的管轄范圍,不再是皇權延伸的特殊任命機制,而是走正規流程。
另外,鑒于這件事是道德問題,那么需要加強道德教育,所以要多建儒廟。
雖然改元惟新慕貞觀之治,不能如貞觀二年那樣直接把夫子提升到“師圣一體”的地位,但在各地多修一下儒廟,證明本朝還是以儒治國的還是要做的。
叫天下士紳不要寒心,不要以為本朝竟要重用那些不學正統學問的人。
于是,名義上削減了一艘戰列艦、三艘巡航艦、四艘護衛艦的造艦撥款,延緩改建大沽口炮臺群,折了大約六十萬兩白銀,廣建儒廟,開辦官學教授經書,提振教化。
天子下次南巡去視察淮河、蘇南的時候,要“詣孔林”,順便再把那個“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衽矣”的羞辱性的牌匾摘了。
也算是安天下士紳之心。
大臣們見皇帝的態度如此,也就紛紛痛斥那些鄉紳道德敗壞、凌虐百姓,不知道的還以為那些被殺的鄉紳是因為道德敗壞而不是克扣河工款被殺的呢。
很快,朝堂上就達成了一致將那本淮安劣紳錄,刊行,分發天下,以儆效尤,亦使士紳知恥而慕德禮,彰顯朝廷是德禮治國而非刑罰治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