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花大半的精力,去羞辱畫了個圈圈在一起的士大夫群體,羞辱了幾年,被動獲得了大義。
其實這也是大順摸準了士大夫的性子大順對他們的羞辱,潛臺詞是我大順得天下和你們這群蟲豸不一樣。
而士大夫則需要趕緊論證,不,你大順能得天下恰恰是因為你們踐行了我們的大義,還是我們在指導你們,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
為什么說大順能建國、能成功不是你們反對我們的思想,恰恰因為你們才是真正的踐行我們儒家思想的人,所以你們才成功了,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你們不知道,我告訴你們。
之前有人扭曲了儒家,他們是假儒。
由此,也就引申出了新的“得國之正”的概念。
然后,懷念前朝的儒生,會自發主動地去幻想和假設。假如前朝怎么怎么樣、假如前朝這般那般做、假如前朝如此那樣搞,那么就沒有這么多事了。
這種幻想和假設的結果,就是“要是當初多用點霸道,雖然不是正統王道,可那也比亡國亡天下要強”的方向上。
在引申出了大順“得國之正”的概念,并且重新定義了得國之正的論述后,大順以大順得國之正的意識形態去定義了大明得國之正。
李來亨去拜祭了明太祖陵寢,并且召開了一次大規模的研討會,研討的目的不是去論證大順代明是合法的,而是去讓這些士大夫暢所欲言談談強盛的大明為什么后期變成那個鳥樣了。
這就是一場著名的“修補”大會。因為“保天下”的前提,是基本承認前朝的土地契約,最多只能永佃減租而不會去均田了。
那么,大明后期敗亡是因為啥士大夫來討論,自然不會觸及到根本的土地兼并問題。
不能動骨,便只能動皮。
動皮嘛,修修補補。
那就有意思了。
言官太監江左妄人宋明理學空談心性吏治崩壞軍制不集權收不上稅清流道德敗壞藩王抗稅
不談本質,只談皮毛,自然是看什么都覺得有可能是原因。
這場對前朝的追悼,在不可能討論根本原因周期律、土地制度的前提下,使得大順的許多政策改動,都變得合理了。
比如言官的改動,比如清吏司的改動等等加強皇權的措施,變成了“不是皇帝主動這么干,而是你們反思了前朝的問題后,朕接受了你們的建議和勸諫,于是這么干了”。
這叫善為政者,必明為輿論之仆,暗必為輿論之主,夫事方可成。
而這個時代,輿論掌握在誰手里呢
搞清楚了這一點,也就明白了大順到底是怎么在改動了這么多、實際上并沒有用屠刀只是偶爾說自己有刀嚇唬嚇唬人的情況下,基本扭轉了明末幾乎徹底混亂的意識形態。
包括為什么會皇帝會選擇故意允許一些新思潮傳播、為什么大順依舊允許儒林廣開社團等等。
還包括割裂的人群、新學問破而不立等等,每一個想要立三不朽之立言的,都在受到其余人的拉扯,并且大順皇權是樂于看到這種拉扯的。
大順不要活著的立言圣人。半圣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