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是國策,是皇帝拍板定的,真要是因為這個鬧騰起來,可是不好。
如今不比從前。
從前揚州若稍微有點亂,都需要盡力安撫,以免漕運斷絕、南北兩隔。
如今是哪怕亂翻了天,只怕也不會影響到朝廷調兵、收稅、存糧。
所以只能把問題往“制民恒產、均分草蕩”的方向上引。
這些組織起來的生員,拜了文廟后,寫了卷堂文,告訴先賢自己為什么要罷課。
然后便朝出事的縣城而去。
入了城,吊唁、葬禮、轟轟烈烈一樣不少,不知道寫了多少稱贊此人為“義士”的文章。
劉鈺冷眼旁觀,由著這些人鬧。
他和鹽商的矛盾,是鹽還是墾的矛盾。
鹽戶之間的問題,只是單純的草蕩產權矛盾。
這些人非要自以為自己代表鹽戶的渴求,為民請命,那就讓他們去鬧唄。鬧得越大越好。
劉鈺是悠然自得。
可這幫生員這么一搞,先把縣城的一些士紳、蕩商給嚇住了。
這一幫揚州來的生員,上下嘴皮子一動,就“裂土封疆,王者之作;均分草蕩,裂土之事也”。
要在草蕩上全面復辟封建制,世代傳承。
可這些縣城的士紳、蕩商便要在心里狂罵了,這些草蕩可都是他們想方設法侵占的,這幫人嘴皮子一動,就把草蕩均分了,那怎么不把揚州的鋪子給均分了
生員鼓動、寫卷堂文的事,可不是小事。真要是官員擋不住巨大的壓力,不得不退步,那么這就無可更改了。
現在草蕩在手,簡直就是個燙手山芋。
從根本上講,這些本地的士紳、蕩商,其實不喜歡廢鹽墾荒,他們非常想要維持現在這種狀態。
然而,他們的勢力太弱小了,兩邊都不想要維持這樣的狀態。
以劉鈺和揚州鹽商之間的矛盾來看,被他逼到這一步,如果淮南繼續產鹽,那么鹽商只能鼓吹鹽戶分封制;如果淮南不產鹽,那么草蕩都要收回墾荒。
這些士紳、蕩商,不喜歡廢鹽墾荒,可也絕對不喜歡鹽戶均蕩產鹽啊。
前者至少還有補償、土地。后者,可是虧大發了。
眼看著來到這里以吊唁為名聚集過來的生員越來越多,這些士紳蕩商實在沒辦法了,只能去求見劉鈺。
一些人覺得,實在不行,就退一步吧,也分點湯給那些賣了草蕩的鹽戶喝。
再這么鬧下去,只恐真要鬧出來大事,自己這些草蕩所得本來就名不正言不順,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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