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確定,他們學派是堅信天下第一仁政就是均田的。
只不過,伴隨著江蘇改革的推進,以及他們的圈地空想嘗試,逐漸明白全面復古這條路實際上也走不通了。
他們要設計的未來體制和上層建筑,不能是全面復古了。
而是既要包含江蘇,又要包含西南山區,還要包含陜西河南,甚至還要解決同文化圈的越南朝鮮日本的問題。
他們認為江蘇的改革不能全面推廣,因為制度可以平移,但運輸條件資本富集港口海運等等一系列條件不能平移。
但他們也不否認江蘇的改革效果顯著,哪怕不看生活水平,只看百姓的識字率、幼童的入學開蒙率,也比之前高了許多。
所以這反而讓他們要做的事,更加艱難。
既不能往后退,也不能全面復古,對未來的設計中要解決“天下第一仁政”的切實可行方案,又不能毀滅江蘇的改革成果和工商業發展。
他們想的確實挺高的,但問題同樣大。
而且,設想的越高,問題也就越大。
不管怎么設計,既然均田為天下第一仁政,那么靠這種精英式的、明顯是為了培養幾十萬合格的“士”階層的教育思路。
所以,指望“士”接受教育后自己把土地獻出嗎
而在士之下的百姓,怎么接受這么一整套完善的儒學體系字識得幾個呢
真正蘊含力量的底層百姓,他們還是標準的“牧民”態度。
泰州學派的繼承者們,給出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思路。
走平民化路線。
的確,百姓聽懂了。
可在泰州學派有那個武王伐紂該請薇子上位自己回陜西類似言論的背景下,泰州學派在大順再度復燃,恰恰是因為
朝廷覺得,泰州學派的繼承者們,當了大順的“自干維穩員”。
免費幫著維穩,搞他們干啥
一個以均田為天下第一仁政,卻又絲毫不想走百姓路線,指望著圣君、真儒、真士。
另一個走百姓路線,卻又是直接被黃宗羲指責雖出于陽明學,但根本不是儒而是禪的;以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倫常秩序,井然無犯為核心道德的宗教化路線。
于是兩者之間在上層學術上有摩擦。
可在他們嘗試的村社中,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和諧。
“天理人欲,誰氏做此分別”
“咱們反身去細求,原來只在迷悟間。”
“悟了,人欲為天理。”
“迷了,天理為人欲。”
“以經證悟、以悟釋經,悟、悟、悟,悟出來個天理;迷、迷、迷、迷出來個人欲。”
“你們可悟了”
從黃龍府金礦逃出來,熬到了大赦,終于返回了故鄉,多方打聽終于找到了弟弟消息的趙立本,剛剛踏入這個鄉約村社,便在田間路邊聽到了熟悉的鄉音。
一個儒生,坐在馬上上,和那些扛著鋤頭的農夫,唱誦著平民化的儒教。
趙立本沒文化,更不懂學派之別。
但總歸,這些東西,被黃宗羲堅決地開除儒籍,說這不是儒,而是禪,大抵是不怎么冤的。
xbi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