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牢房時,傅晏清還有些愣神。
眼前這間牢房與其他的牢房截然不同,里面桌椅俱全,床上的薄被還是上好的蠶絲被,她甚至還能看見被面上繡著的花紋。
傅晏清心道:太子就算落難還是太子,誰叫他有個皇后母親呢。
葉淮止只是看了一眼,并沒有說什么,想來早就見慣了。
等人打開鎖,葉淮止率先走進牢房,傅晏清也跟著他走進去。
剛一進去,傅晏清就聞到一縷若有若無的香味,她皺起眉頭,正打算仔細聞聞,那香味卻突然消失了。
這時,葉淮止也道:“太子在這里用過熏香?”
常昆道:“皇后派人送來的,說是太子常用的熏香,我們也檢查了,確認無誤才用的。”
葉淮止道:“把太子用的熏香拿過來。”
常昆對身邊的人說了幾句話,對葉淮止道:“世子稍等,已經讓人去取了。”
葉淮止點點頭,繼續觀察牢房。
傅晏清從進牢房開始,一直在不停的打轉,葉淮止沒有開口阻止她,其他人也不能說什么,便心驚膽戰的看著她,好似怕她弄壞東西一樣。
她走到一個角落,又四處看了看,問道:“這里怎么長了苔蘚?”
剛剛給他們開門的那個獄卒從人群后走出來,道:“回傅小姐,眼下正值盛夏,牢里濕熱,太子玉體金貴,所以屬下們就在四個角落里放了幾塊冰,那苔蘚應該就是這幾日長出來的,小的們還來不及清理,就出了這檔子事……”
傅晏清知道這一塊兒的牢房關的都是皇親貴族,牢房平日里都有人打掃,絕不會出現長苔蘚的情況,于是才留意到這個角落。
葉淮止立即叫人檢查了另外三個角落,發現除了靠近過道的兩個角落外,另一個也長出了傅晏清發現的那種苔蘚。
葉淮止微微偏頭,道:“打掃牢房不利,該罰。”
常昆立刻道:“來人,將負責打掃這間牢房的人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立即有一人領了命,退下了。
幾人又在牢房里轉了幾圈,沒發現其他異常,才離開。
葉淮止最后看了這個宛若寢宮一眼的牢房,道:“去看看尸體。”
常昆退到一邊,讓他先走,道:“世子,這邊請。”
走到冰室口,有幾個隨從已經先進去了,傅晏清剛想跟著進去,就見葉淮止伸出手,攔住她,道:“你不準進。”
傅晏清皺了皺眉,看了眼他橫在她面前的那只白凈的手,不解道:“為何不準?”
葉淮止從容道:“那是太子,你一女子,不妥。”
傅晏清還以為他說的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一聽他這話,便知他大概是又犯了老古板的毛病,于是也不甚在意,打開他的手,直接走了進去。
葉淮止見狀,難得快步走到她前面,擋在她眼前,讓她僅能看見腳下的路。
傅晏清原本想走到他前面去,卻又趕不上他的步子,她還想折騰,卻已經到了冰室內部。
一進冰室,氣溫明顯降了下來,葉淮止接過旁邊人遞來的披風,給傅晏清披上,道:“待會我不讓你看,你就不要看。”
傅晏清心想:這真是一個老古董,看個尸體怎么了?又不是沒看過。
等后來,她趁葉淮止和仵作交談時,偷偷看了眼停放在冰床上的尸體,才知道他為什么死活不讓她看。
那具男尸身上就蓋了一塊白布,白布下未著寸縷,露在外面的面孔雖然已經泛青,但仍可以看出,這人生前是個俏兒郎。
正當傅晏清還想湊近點看看時,身后響起一個冷冽的聲音。
葉淮止注視著她,道:“傅晏清……”
傅晏清一怔,腦子里有那么一瞬間的空白,拿著白布一角的手忘了松開,便急忙收回,“嘩”的一聲,直接一把將尸體上的白布扯了下來。
如此一來,一具全身發青的男尸便毫無遮擋的暴露在眾人眼前。
上次當街扒人衣服檢查尸體的時候,葉淮止正忙著跟人打架,沒空看她,她身邊就一個何刃,于是也不覺得害臊,但今天……
傅晏清感覺到有十幾束眼光落在她身上,頓時恨不得砍了自己那雙惹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