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間,有時候就是有這么大的差距。
傅晏清看著他單薄瘦小的身子,連聲音都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彎下腰,與他平視,道:“十五啊……正是好年歲呢,可是名字怎么能那么隨意呢?一個人,除了心,最重要的就是名字了。”
小九子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父母早亡,家不知何處,姓不知何字,又沒念過書,大字不識,哪來的名字……”
“這樣啊……”傅晏清思索了一會兒,忽而笑道:“那我給你取個字怎么樣?‘旸’字如何?就是晴天的意思,姓的話,你要是不介意,同我姓傅如何?”
“這……”小九子驚詫地看著她,支吾著道:“這怎么能行……名字可以隨便取,可是姓……‘傅’是貴姓,我怎么能……”
傅晏清瞪他,“我取的名字怎么隨便了?‘旸’字好聽,又有好寓意,古來今往,有多少閑人雅士都叫這個名字……再說‘傅’姓如何‘貴’了?天下姓‘傅’的人多了去了,你說這些,可是嫌我取的名字不如你的意?那我替你向葉世子要個字可好?”
小鬼頭居然敢說她取的字隨便……這個字是她預備留給她未來兒子的好嗎?!
小九子聽了她這話,立刻堅決地搖了搖頭,看那架勢,多半要講腦袋搖下來。
傅晏清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頂,站直身子,笑得像個菩薩,“這就對了嘛!葉淮止那個黑心肝的,取的名字指不定多陰暗呢,還是我的好。”
小九子……不,傅旸抹了一把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心里暗自吐槽。
傅晏清問完了話,也不管傅旸愿是不愿,愣是威逼利誘地,將他扯進了晉華宮。
剛進宮門,宮人還沒看見一個,傅晏清就扯開了嗓子喊,“姑姑,清兒來看您了!”
被她粗暴地揪著領子的傅旸:“……”
一個太監匆匆忙忙地從殿內跑出,在她面前站定,垂著頭,道:“傅小姐來了,娘娘正在院里候著小姐呢,小姐且隨奴才來。”
傅晏清頷首,手上用力,將傅旸提到他面前,吩咐道:“這個小孩這幾天就留在這里,你給他安排間房,再去內務府給他上個名,就說本小姐吩咐的。”
傅旸被她拎得一個踉蹌,還沒站穩,又被那個太監眼疾手快地拉到身后去了。
太監笑呤呤地道:“小姐放心,奴才一定給小姐辦好。”
傅晏清看了眼臉紅到脖子的傅旸,意有所指地道:“你先帶他去吧,我自己去找姑姑,辦完事后,記得給人帶回來,要是讓他給留了,我拿你是問。”
傅旸縮了縮脖子,不敢看她。
太監連連點頭應是。
傅晏清最后又給了傅旸一個警告的眼神,這才施施然地,踱著步往后院去了。
后院滿園的送歸花都已凋謝,徒留下一片片綠枝,伴著細碎的翠葉,兩相交映,別有一番風味。
院中擺著一張貴妃椅,貴妃椅上倚著一個紅衣美人,美人身旁環繞著幾個小美人,正一人搖著一把綢扇,給椅上那人扇風去熱。
有個搖扇的宮女看見了她,俯下身,對著椅上那人低語了幾句,椅上那人聞言,略有一愣,而后才回頭看她。
“清兒來了,怎么不過來?”傅媯看著傅晏清一笑,眼底似有光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