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清愣愣地看著葉淮止離去的身影,話沒說出來,腿已經要往前走了,她邁開一步,奈何剛剛換了藥,葉淮止怕她亂動把自己藥抹掉,就給她暫時把腿定住了,她走不開,只能看著葉淮止出門,又回身關上門。
幾乎是在關上門的剎那,葉淮止一直挺直的腰突然彎了下來,涼樾匆匆地跑過來扶住他,急道:“世子,您怎么了?”
葉淮止深呼了幾口氣,才堪堪地把腹下那陣劇烈的絞痛忍過去,他慢慢站直了身,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別在這說,她聽得見。”
涼樾抬頭看了眼葉淮止身后禁閉著的門,什么也沒說,小心地扶著他走出了農戶家。
葉淮止剛走出幾步,就輕輕地推開了涼樾扶著他的手,目光看向不遠處還在搬卸物資的侍衛們。
涼樾只是剛接觸到他的目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退后半步,跟在他的身后。
侍衛們一見葉淮止出來,齊齊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向他,垂首道:“葉世子。”
葉淮止輕輕點了點頭,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邊走過,涼樾隨后跟上。
侍衛們中的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眸中異光閃爍,最終并沒有說什么,繼續跟著眾人一起搬卸物資。
在所有人都忙于搬運物資時,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隊伍中。
兩人走出一兩里路后,才在一顆巨大的楓樹下停下腳步。
是時已是初秋,楓葉將紅未紅,稀稀拉拉地落了一地,談不上悲寂,卻也算不得歡鬧,一如此時。
葉淮止背對著涼樾,仰頭看著一樹紅黃參半的楓葉,聲音恍若未聞,“有什么問題,什么想說的,現在可以說了。”
涼樾看了眼身后,葉淮止來時隨手布下的迷陣,知道現在他們的對話不會被第二個人知道,也就不再遮掩。
“世子,您剛剛那是……”
葉淮止那樣的狀況,整個清潯院的人不可謂不熟悉,每一次他毒發難忍時,都是那樣……
葉淮止當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輕笑一聲,道:“你當真覺得,皇上會那么放心我,讓我獨自押送物資,卻不留一點后手?”
涼樾不是沒想到這點,但他還是有些不能相信,“您請愿親自押送物資,其中兇險,他不是不知,為何還要這樣做?但凡物資出了任何一點紕漏,對他又有什么好處?”
眼下這種情況,很明顯就是皇上對葉淮止的身體做了什么,才導致他中途毒發,雖不致命,但要是在和前來劫物資的人碰上時,卻是一個致命的隱患。
北涼如今的局勢十分緊張,正迫切需要這些物資緩和,皇帝這時候對葉淮止的身體做些什么,不就是殺敵一千,自損百八?
葉淮止看著一片樹葉從樹枝上脫落下來,慢慢著地,笑了笑,道:“這些道理你想得到,他未必就想不到,但是……”
葉淮止轉過身來,看著他,道:“身居高位久了,就會難以相信任何人,就算我拿整個親王府的性命做擔保,他也未必會信我……他做的這些小動作,與我性命無礙,只是一種他用來警示我的辦法,我并非沒有察覺,一昧的躲避,反而會讓他的疑心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