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院中,一人立于樹下。
黑發男子,虎背蜂腰,著暗紋紫衣,一把長槍立在身旁,槍刃锃亮。
微風吹落一片葉子,擦過刃邊,葉子沿著脈絡,碎成了幾片。
“擅闖皇宮,好大的膽!”
男子開口道,嗓音渾厚,震得滿月的耳朵有些疼。
和他打感覺會很累……明明還沒動手,她就想跑了。
“我并非擅闖——”滿月并未提高聲音,說著抬腿要邁進門內。
這是只聽“錚”的一聲,一枚箭矢就插進了地面!
箭頭剛好蹭過她的鞋尖,精準地落入石磚正中,殺氣幾近具現化。
看來這箭手的脾氣不怎么好,可別弄破我的鞋了,滿月想著扭了扭腳,往塔頂看去:“也不是刺客——”
“那看來只好動手了!”長槍手面無表情道。
“等等——”滿月喚道:“這迎仙塔不是迎仙的地方?”她歪了歪頭:“既然是,我就來對了。”
長槍手瞇起眼睛,沉聲道:“不要裝神弄鬼——”
話音未落,槍刃一閃,朝滿月襲來!
長槍飛來,氣勢如虹。槍尖對準了滿月的胸口,而她卻背手立于門前,一動未動。
槍刃自胸前上挑,近乎要貫穿她的喉嚨,微微揚起了帽紗。這人卻在最后一刻收了槍氣,停住了動作。
槍刃隔著長紗,離滿月的喉嚨只差毫厘。持槍者稍有不穩,就算打個小哈欠,刃尖就會擦過她的脖頸,登時血濺半空。
“為什么不躲。”長槍手問道,語氣平靜。
“沒做虧心事,為何要躲。”滿月輕聲道。
此人一雙銳利的眸子盯著她,隨即利落收槍。槍柄穩穩落在地上,發出“嗵”的一沉聲。
幃帽遮擋下,滿月的喉嚨滾動,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緊。
她知道,這一關,算是暫過了。
她身上沒有絲毫殺氣,也沒有丁點兒斗氣。此人既然選擇同她正面對峙,心中必存凜然正氣,這樣的人不會對一個不躲也不跑的人下殺手。
她在賭一個陌生人的人品,她贏了。
故意踩斷地上的箭,滿月走進了門內。
長槍手走在她身側后方:“報上名來。”
“你無需知曉,我也無意知道你是誰。”她走到院中樹旁,略微側身:“我來此處,是為了告知一事。”
黑發長槍手面無表情,見她不言才道:“什么事。”
“塔上那位朋友,你不下來嗎?”滿月抬頭往上看去。
話放出后,一個身影就倏然落到了地面之上。
箭手同她差不多高,寬大的斗篷雖遮住了他的臉,但卻沒擋住一絲殺氣。
從她站在門口開始,箭手的殺氣就噼哩噼哩朝她發散而來。她剛才還踩斷了他的箭,這人怕不是有了立刻殺了她的心。
“和他廢什么話!”箭手叫道:“擅闖迎仙塔禁地已是死罪!”
看吧,果然和她想得一樣。
“你坐在塔頂,就是踩在仙人頭上。此種大不敬,死罪可免,活罪……”滿月聲音輕快,未將話說完。
弓箭手身上殺氣更重了,但誰讓他剛才二話不說就對她出手?氣一氣血液通暢,神清氣爽。
長槍手上前按住箭手肩膀:“先說何事,說完后便隨我們去見圣上。”
“在這之前,我有一問。”滿月的語氣瞬間變得嚴肅:“通往魔界道路的封印是否完好?”
“魔界?什么蠢問題?”弓箭手要上前,再次被長槍手阻攔。
“封印由**師們看管,若有異動必定會傳來消息。”長槍手問:“發生什么了?”
滿月并未很快回答,她的手指劃過樹木表面,又繞過樹到了迎仙塔正門前。
“人魔大戰是百年前了,對人而言,實在是漫長時光。那一戰,雖以人界勝利告終,尸橫遍野的慘狀如今幾乎無人記得了吧。”她裝作老成語氣,長嘆了口氣:“可這失敗對魔界而言,卻是必須被清洗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