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樣?”
瓐一從容笑道,掃過匕首:“這柄匕首長度剛過我脖寬,一刀必難斷。一下不成,便得兩下,兩下不斷,就得三下。我不舒坦倒也罷了,這一晚過去,姑娘你怕是要做許久噩夢。”
不說做噩夢,她現在聽著就覺得胃有點兒不舒服。
“何必低頭。”滿月面不改色,將匕刃往上一揚:“內力覆于刀刃之上,削鐵如泥。”
“姑娘內力深厚,這倒是我疏忽。只是即使砍下我的頭,也沒有任何好處。”
“誰人不知鏡花水月的腦袋常年位于懸賞榜前三,不管死活,取了你這顆腦袋好處多多。”
瓐一笑了一聲:“榜上沒有我的畫像,提著顆人頭去,如何證明是瓐一?”
若榜上沒有畫像,需人證物證具在方可確認為本人,領取賞金。懸賞對象活著的話,人證物證都容易取得。
如果懸賞對象死了,則要四個人證確認尸體為本人才可拿走賞金。
“支付賞金者、俠士和衙門分別提供一個人證,另外還要受害人指認。沒有受害人或受害人已死,則要廣布通告,尋天下認得此人者前來。四人中有三人認定是本人,才可做數。”瓐一細數家珍般道:“其余三者皆易對付過去,重點是支付賞金的人。懸賞榜上列出的賞金分官府與私人兩部分,抓到人后由官府去私人那兒統收賞金,再將這錢交由俠士。有畫像的話懸賞者自然不能抵賴,但若沒有畫像怎么會有人愿付賞金,也就更不可能指認了。尤其是懸賞榜前三,賞金足能買下一國,這么大筆錢交到個俠士手上,官府能放心?”
說的……還真有道理,滿月抿起唇。提著顆人頭去怕是得不到一分錢,這種事她也不是沒聽說過。
好在她根本沒想到拿他人頭去領賞金,不過一說而已,不然此刻肯定大失所望。
“就算沒有賞金,為天下除一害,也是很好。”滿月轉而道。
“哈哈,”瓐一又笑了,“我雖是一介盜賊,能入我眼的寶物,一般人家沒有。非一般人家,哪家沒做過兩三惡事?尤其他們視若珍寶之物,大多都是以他人血淚鑄成,要說除害,我除的比你多。”
“詭辯!”滿月沉聲道:“但要我放過你不是不可以,你要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姑娘請說。”
滿月俯身,盯著瓐一的眼睛道,“你,和神醫玉塵是什么關系?”
瓐一笑容未變:“何來此問?”
“別裝了!我搭你的車入城時,你便盯上了我,要利用我接近洛長生。”滿月一字一頓道:“誰能想到妙手回魂與鏡花水月是同一人。”
玉塵這個名字并不少見,滿月當時覺得哪里聽過,后來與建甌舅談及時,她的腦中便倏然想起那日馬車上一身白衣的男子。
緊接著。她回憶起那自稱玉塵的男子說話時的聲音,竟同瓐一的聲音一模一樣。
瓐一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說出去你真覺得會有人信?”
當然不會。
揚名天下的江洋大盜竟是云游四方的妙手神醫,將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牽扯在一起,就算扯著嗓子到處宣揚,人們只會覺得是空穴來風的八卦。
“可若說神醫玉塵便是臨風閣閣主,就算不信,我想也會有人想盡辦法去調查真假。”滿月回道。
被卷入他人的棋局當然也有她自己的原因。但比起被利用的人,當然是利用人的人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