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掩上門走了過來,搖搖頭躬身回答道:“少爺拿過藥膏后直接將我攔在了門外,想來是心里有氣吧。
老爺,我不明白,你明知道那梁欣是假的,為什么要護著她還將少爺打得那么慘?”
太傅靜默良久,望著夜空答非所問:“山雨欲來,齊國終是要亂了。”
夜風漸起,染著尚未完全消退的寒意,將書案上散亂擺放的宣紙卷起,飄飄揚揚的落了滿地。
紙上墨跡未干,沿著收筆處流開,就像是墨色的淚痕。
翌日。
梁言徘徊在煙云樓門前,遲遲不愿意進去。
煙云樓畢竟是風月場所,不是酒樓點心鋪子,哪能直接買來云松糕,少不得要在里邊待上一些時間……
可給余音帶煙云樓的云松糕,他又是親口答應了的。誠者,君子所守也,而政事之本也。他不能做出爾反爾的人!
將心一橫,撩起衣擺就跨進了大門。
他不知道是余音一直暗中跟隨在,他后腳剛進去,余音也跟著混進去了。
余音平日不去這種地方,今日敢這么跟著混進去,全是因為她知道梁言羞怯必不會讓手下跟著。
就算她溜進了煙云樓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被發現,等梁言得到消息來捉她,那時她都玩兒夠了!
樓里脂香粉濃,衣香鬢影,姑娘們格外膽大,梁言是強忍住惡心和害羞才沒有立刻奪門而出。
冷著一張臉,渾身散發著懾人的寒氣,才杜絕了姑娘的靠近。選了張靠窗的偏僻位置,點了幾樣茶水點心,悶聲不吭的飲了起來。
“公子,來此處怎么能不飲酒呢,茶水清淡,好沒意思。”
香蘭見他目不斜視,端的是君子之風,再加上衣衫素雅卻不失華貴,心里便起了別樣的心思。
梁言看都沒看她一眼,內力微微一震,人就被推到了三尺之外。
余音的處境可就不一樣了,一路過去摸摸小臉,拍拍小手,時不時的調笑兩句,混得可謂如魚得水。
人長得俊俏,小嘴兒還甜,姑娘們喜歡得不得了。
但鑒于余音年紀不大,姑娘們又是真心喜愛她,只讓她看看熱鬧就好,沒有什么逾距的想法。
這倒是給了余音方便,沒一會兒這棟樓都被她逛遍了,肚子也都快吃撐了。
忽然瞧見西邊還有一棟一模一樣的樓,中間通過雅致的花園連通,心中頓時涌上好奇,開口“姐姐”“姐姐”的喚著。
白英是花魁,最是知曉人世艱難,攏了攏披帛,輕輕搖晃著團扇,望著對面悲切的嘆息。
“這邊是煙樓,樓里全是姿色姣好的姑娘,那邊是云樓,凈是些容貌出眾的男子。
這世道太過艱難,大家都不容易,若非真的走投無路,他們又怎會舍了男子的尊嚴淪落風塵。”
“你的意思是……”余音雖有同情,但嘴角就是忍不住上揚。
白英點了點頭,斂起悲切,拿著團扇輕拍了下余音的腦袋:“怎么,你想去看看?”
余音不由自主的點頭,隨后又撥浪鼓似的搖頭,生怕顯露出自己向往的意圖來。
“你去瞧瞧也是可以的,但……”白英長姐般的叮囑道,“不該看的別看,還有別過線了,像你這種深受寵愛的小公子,長大了應該娶個溫雅嫻淑的世家女。”
這是怕我……
心里雖好笑,但還是受教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