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看著氣勢洶洶而來的余音,吸了一口氣,輕聲問道:“你怎么來了,天色還早,你怎么不多睡會兒?”
余音冷哼一聲,快步走到他身邊,狠狠的朝桌上一拍質問道:“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又要跑?”
因著梁言跪坐于軟墊上,而余音以站立的姿勢撐在茶案上,如此一來余音便有了居高臨下的感覺。
她以茶案為支撐,緩緩彎下腰,沉著臉朝梁言逼近。
最后停在離梁言不到一尺的地方,他臉上有任何細微的變化,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要跟你走,你休想甩下我!”
聽著她執拗的話語,梁言嘆著氣,輕聲哄道:“我去的地方很危險,你留在這里等我回來就好了。丫頭,乖——”
余音躲開了他準備撫摸頭頂的手,胸膛因為氣惱起伏不定,稍稍壓下情緒后重新壓過去,直直的逼視著他的雙眼。
“你知道為什么會有太醫被派來嗎?”
“是我的提議。”
余音的眼眶微微酸澀,繼續自問自答。
“你知道為什么我會甘冒風險,偷拿小城門的鑰匙也要提前出城門嗎?”
“因為我擔心災情過后發生瘟疫,我擔心你不小心染上疫病!”
整日嬉笑的臉上被憂郁所掩蓋,那黑曜石般奪目的眸子附上了水汽,櫻唇緊緊的抿在一起,就為了不讓眼眶里涌動的波光流下。
她那又氣惱又委屈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惜。
梁言心軟了,可還是堅持讓她留下。
“我此行是為了查探臨江縣疫情源頭,你去了只會讓我分心。
你聽話,就留在這里,臨江縣距離此處不過幾十里,我很快就能回來的。”
“我就那么沒用嗎!我就只能拖你后腿嗎!”
余音眼中的晶瑩砸落,吼完之后轉身就跑了。
在一旁看戲的祁陽摸了摸鼻尖,掩下眸中精光,走過出嚴厲的看著梁言,一言一行頗具兄長威儀。
“還坐在這里做什么,還不追上去!你是想等小音兒出事再來后悔嗎,你知道她行事一向隨心所欲!
我家小音兒一直備受寵愛,何曾受過這么大的委屈,你看你都將她氣哭了!
若她真有個三長兩短,本宮不會顧惜往日情面,定會問責于你!”
一陣清風拂過,梁言便消失不見了。
他確實追了上去,可并非擔心被太子問責,而是擔心余音出事。
他見過她生氣的模樣,氣鼓鼓的叉腰坐在一旁,鼻腔里不停發出冷哼,以此宣示自己的不開心。
像剛才那般哭著跑開還是第一次,他有些心慌了。
寧朔城內因為災情秩序亂的很,加上之前刺客身份并不明朗,若是她橫沖直闖離開云水山莊受到傷害怎么辦!
因著他猶豫了一小會兒,離開屋子時已不見了余音的身影,他只好使著輕功飛行,一邊找尋,一邊輕喚著余音。
天色微明,山莊里只偶爾得見幾名灑掃的下人。落了半夜的雪,將黛瓦都覆上憂郁的銀色。
看著這一片灰暗,這一片蒼茫,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和無力。
小丫頭究竟去哪兒了,真的被他傷到了心么?
他跌跌撞撞的尋著,平日所講究的君子之儀全被拋之腦后,一身穩重和清冷早被焦急所掩蓋。
他尋遍了整座山莊,都沒見到所念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