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少見。
他見過太多的小人得志,同樣都是底層人的一朝富貴,會更加強烈地踐踏自己的過去,而像他這樣在“威尼斯人”的卑賤之人,正是“低賤”過去的照映。
那些達官貴人們,手持金杯幾代人,喝慣了鮮血,總是需要潔白的絲絹,來擦拭嘴角的痕跡。
體面,是吃之前和吃之后。
從王角身上得到的尊重,沒有摻假。
“達達尼奧。”
“主人新的指示,可以行動了。”
“放心吧達達尼奧,我們熟門熟路。”
“一切要讓主人滿意。”
“這是當然的。”
答話的人,是個穿著相當體面的荷官,而且跟其余荷官的性別不同,這是一個男的。
穿著紫色罩衫,踩著膠底皮靴的金發碧眼男。
只不過他臉頰一側的粉色刺青,也說明了他的奴婢身份。
“天竺奴”在貞觀三百零一年,依然是合法的,然而帝國在邊境戰爭中,獲得的大量戰俘,并不能直接轉化為奴隸,拿不到產本,就沒辦法洗成奴隸。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天竺奴”出現金發碧眼的,也是很合理很符合社會常識的事情。
“黑海伯”長孫氏為了把積壓在家族產業中的薩克森戰俘洗成“天竺奴”,專門聘請了大量隆慶宮學者,證明了薩克森人的祖先,就是源自古天竺。
所以,“天竺奴”有金發碧眼的少男少女,就是合法的,且符合傳統的。
只不過即便是“黑海伯”,也只能讓輿論保持平衡,讓朝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正經的產本是沒有的。
也沒有各大宣政院的蓋章,更沒有內閣大佬的簽字。
總之,這是一個灰色地帶,但長孫氏可以做,誰都不說破,那就接著干唄。
之所以“威尼斯人”會有金發碧眼的男性荷官,原因就在于最初的威尼斯公爵雅尼洛,很喜歡金發碧眼的小男孩。
于是這個開國郡公的家族“傳統”,就延續了下來。
實際上,大多數薩克森部落戰俘,都不存在如此體面的生存條件,更多的時候,都是在礦山中開鑿炮眼,又或者在河中省的山區修路。
帝國想要把四海通過鐵路聯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那是貞觀大帝還在世時候,就有過的暢想。
一百萬里!
這就是帝國最初的暢想。
然而三百年過去了,遙遙無期……
邊境戰爭再多,戰俘也是不夠用的,當壓榨到了幾個極限,就很難再持續投入,因為虧損會非常的驚人,財政撐不住,一旦變成無底洞,就是個巨大的負資產。
并非所有的鐵路都有意義,倘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一百年,沿途的資源都不能收集、開發,沿途的社會依然不能穩定,那么這就自然而然地,變成了巨大的負擔。
巨大負擔又會反向影響帝國內部,因為這些投入的資本,都源自帝國內部。
廣州的“東區”,“威尼斯人”中的一個金發碧眼男性荷官,不過是皇唐天朝巨大機器中,連螺絲釘都談不上的一縷微塵。
只是,這一縷微塵,想要出現在廣州城,卻又必須皇唐天朝的巨大國家機器,如咆哮的發動機,瘋狂地運轉,才能做到。
“姑爺,這兒安逸噢。”
“叔叔也覺得好吧。哈哈。”
王角托著酒杯,看啥都覺得稀奇,第三層的房間,很是特別,表演多了不少,旖旎的音樂,扭動的嬌軀,帶著面具的妙齡女郎比比皆是。
這里的侍者,每一個都是身上衣物絕少,仿佛風一吹,就會飄落那已經少之又少的布料。
這已經不是衣服里面找肉,而是肉里面找衣服。
舒緩的音樂,在大廳的一角,軟塌之上,有些豪客嘴里咬著思咖煙,正在那里吞云吐霧,左擁右抱,美人在懷。
那里燈光昏暗得多,但王角視力好,能夠看清……
馬賽克再厚也不怕,瞇著眼睛,就是高清!
“滿哥,小心喃。”
“嗯,我心中有數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