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和趙頊年少相識,在宮外時就和兄弟一般的相處,情義自然深厚。
可趙頊是帝王,作為臣子你沈安自然該選擇效忠帝王。
至于情義,這玩意兒對于官員來說就是個奢侈品。
官員會檢討自身,去發現自己的缺陷,而情義就是缺陷之一。
對手會利用你重情義這個缺陷設下圈套,然后給你重重一擊。
所以情義不適合沈安。
同時這也是趙頊想重用沈安的信號。
效忠朕,朕便重用你。
韓琦有些小嫉妒,他想起自己在沈安的年紀時才剛中進士,可沈安就已經要飛黃騰達了。
年輕人,果真是前途無量啊!
沈安抬頭,微笑道:“臣今日進諫,為的是……大王。”
韓琦猛地看過來,覺得沈安怕是昏頭了。
趙曙看著他,眉頭漸漸皺起。
沈安含笑,態度坦然。
“為何?一般的臣子聽到這等話,馬上就會向我效忠。而你卻不同。”趙曙突然笑了:“說說,我很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安說道:“人生百年,總得要堅持些什么。功名利祿是很重要,蠅營狗茍在其間自得其樂。可若是為此丟掉了情義,蓋上十床棉被臣都會發抖……”
“有所為,有所不為……”趙曙點點頭,“今日我見識了人心,那么誰來告訴我,以后的軍中怎么防備人心變動?”
所謂的人心變動,就是軍隊的心不在大宋這邊,不在皇帝這邊。
韓琦說道:“臣以為可以鼓動。”
他看了沈安一眼,“軍中就像沈安說的那樣,用最簡單的話去鼓動軍士,年年歲歲,那些將士們的忠心只會越來越多。臣想起了一件事,當年臣來京城考試時才十七歲,那時臣有些膽怯,覺著怕是要空手回家……”
“韓卿當年也是才子。”作為首相,韓琦在他登基的路上居功至偉,趙曙自然不吝夸贊。
韓琦老臉一紅,“那時臣膽怯之極,甚至都沒法去考試,當時可把臣給急得……后來臣就想了個法子,每日就給自己鼓勁,說些什么此科必中之類的話,起床說十遍,飯前說十遍,臨睡前說一百遍……后來開始考試,臣自信滿滿……最終那一科得中進士。”
“這就是自我暗示。”沈安沒想到韓琦竟然有這種經歷,不禁大為好奇,“韓相這便是無師自通啊!”
這等手法在后世屢見不鮮,但在此時知道的人卻不多。
焦慮癥和抑郁癥患者就是自我暗示的‘高手’,每一件事都往壞處想,沒事也找事出來往壞處想,堪稱是腦補的天才。
趙曙看著韓琦,想起了自己生病的經歷,不禁生出了些認同感來。
氣氛有些那個啥……有些溫馨,直至富弼突然問道:“官家,可要給神勇軍上下說說話?好歹也讓他們知道您的仁慈。”
這是一個及時的建議,趙曙點點頭,富弼嗖的一下就消失了,速度快的讓人目不暇接。
稍后外面傳來了鼓聲。
“官家,這是點兵。”
鼓聲隆隆,腳步聲漸漸密集。
稍后苗年全身披掛出現在門外,拱手道:“稟告陛下,神勇軍集結完畢。”
趙曙見他精神,就點點頭。
眾人出了大堂,前方的陣列一下就亂了。
“那是……那是官家!”
“那是富相,還有韓相他們。”
“……”
這個排場太大,將士們不知道是好是壞,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怎么就沒人認識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