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內雅雀無聲,大伙兒都在為包拯的大膽而驚訝。
這話要是傳出去,宗室會在背后雕刻老包的小人,然后請人作法弄死他。
外面的沈安聽到這里就干咳一聲。
“誰在偷聽?拿下!”
包拯大怒,剛喝令拿人,就見沈安走進來。
“怎么才到?這是路上遇事了?”
他的語氣一下就變了,剛才的勃然大怒瞬間變成了關切,讓值房內的官員們面面相覷,都覺得自己大抵還不如沈安家的那條狗。
據聞那條狗深得包綬的喜愛,愛屋及烏之下,老包每次過去都會給那條狗帶些美食。
“路上有人打架,某勸了一下。”
這話誰都不信,按照大家的理解,若是遇到當街斗毆,你沈安不看熱鬧,不打太平拳就好了,勸架?
呵呵!
眾人心中呵呵,可包拯卻信了。
他坐下去,端著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后噗的一聲全噴了出來。
“這么燙是準備要燙死老夫,然后你等好接任三司使嗎?”
官員們苦著臉,有人去外面重新泡茶,有人低聲解釋……
老包的火氣看來很大,沈安趁著兵荒馬亂之際,就給個官員使眼色。
官員和沈安相熟,過來低聲道:“宗室最近半年牢騷滿腹,新年的時候,他們借著大朝會也說了些話,還上了奏疏說子孫沒了前途……后來官家說那就給宗室建造書院,請大儒教授……”
“這是好事啊!”
沈安真的覺得這是好事,宗室們有了去處,以后自謀生路也算是皆大歡喜,于國于民都是雙贏。
官員苦著臉道:“這不才開年嗎,咱們三司把全年的錢都計劃好了……”
年度預算要詳細還是沈安的建議,包拯深以為然,可現在出現了預算外的支出,難怪老包要發火。
“很多錢嗎?”
他覺得書院的話……比如說邙山書院,也沒花多少錢啊!
“那是宗室子啊!”官員一臉糾結的道:“官家一刀切了他們的好處,書院得建好才行,否則那些人可不是善茬,不會讓官家有安生日子過。”
邊上一個官員憤怒的道:“難道他們敢造反?”
“他們不敢造反。”沈安解釋道:“五服之外自謀生路,許多宗室中人都會變成百姓。換句話說,他們現在是光著腳的,難道會怕穿著鞋子的官家?除非官家剛動手,否則他們往宮門前一躺……官家的日子就沒發過了。”
眾人一想也頭痛,“那些人都想著沒了以后的優待,那還怕什么?大不了不要臉就是,直接鬧騰起來。可咱們能拿他們怎么辦?摸不得動不得,皇家威嚴掃地……頭疼啊!”
包拯贊道:“看看看看,老夫說了半日你等什么都不明白,安北幾句話你等就如醍醐灌頂……做事要盡力才好,不要老夫敲一下你等才動一下。”
這話把沈安捧得太高,順帶敲打了一下手下的官員,包拯的一箭雙雕術修煉的越發的出色了。
沈安心中贊美著,面色卻是謙遜,“包相過譽了。”
“看看,多謙虛的一個年輕人。”
大抵在老年人的眼中,順眼的年輕人越看越順眼,什么瑕疵都會被自動美化。
而不順眼的怎么都不順眼,他做了再多的好事都是枉然。
話鋒一轉,包拯開始說正事,“官家說書院不能在內城……你們該知道這個意思吧?”
眾人點頭,有人說道:“一山不容……官家也是好意。”
在內城的話,趙曙擔心這些人會聚眾鬧騰,哪天說不得就來個謀反。
在內城謀反也不易,但在外城更難,所以書院還在建在外臣吧。
可憐老趙家的皇帝,防賊般的防著武人,好歹到了趙曙這里開始給武人松綁了,卻又防上了親戚。
不過這也怪不得趙曙,當初爭奪皇子之位時,趙允良和趙允弼可是聯手來對付他。等趙禎駕崩后,前有趙允弼的逼宮,后有軍隊造反……
趙曙幼年進宮,原以為會成為皇子,誰知道被送了出去。
那些年嘲笑他的大多是親戚,所以到了現在,他對親戚自然沒啥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