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的棉花已經收了,農戶們在田間溜達,臉上帶著愜意的笑容,說著今年的收成如何,家里有多少余錢,能給一家老小做一身新衣裳什么的。還有些富裕的,就準備翻修一下房子,好歹煥然一新迎接治平四年。
富人早就不關心這個問題了,他們已經超脫了溫飽,已經超脫了生計,整日琢磨的問題大多是怎么能掙更多的錢,怎么能壓倒對手,怎么能讓某更加的出彩,更加的萬眾矚目……
于是他們看向這些‘愚夫’的目光中就多了不屑和憐憫,覺得這些窮人真可憐,就為了能喝一壺濁酒,竟然能歡喜成這樣。
這些人……和螻蟻有何區別?
人就是這樣獲取的優越感,漸漸的優越感越發的濃厚了,長時間的熏陶之后,他就會覺得自己脫離了凡俗,大抵成了神仙。
神仙的一言一行自然是要牛皮哄哄的,否則怎么能顯示出自己的不同凡響來。
“咳咳!”
車簾掀開,一個護衛站了個弓步,陳福兒就踩在他的大腿上,扶著他的肩膀下了馬車。
這個下車的姿勢他覺得很牛筆,能展示自己的風采,所以他的目光就愈發的冷漠了。
冷漠就是神靈的特性,讓他們覺得自己在俯瞰眾生。
那些農戶見他來了,有人惶然拱手,“見過陳員外。”
陳福兒看都不看他一眼,神色淡然的道:“今年的棉花如何啊?”
可大部分農戶卻漸漸聚在了一起,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冷漠。
那惶然的農戶說道:“還好,今年河東陜西有些干旱,可咱們這不缺水,棉花還好。”
“某要去看看,帶路!”
陳福兒微微昂首,一股子氣勢就出來了。
在呂誨等人的面前,他就是螻蟻。但來到這里后,他從螻蟻就變成了神靈。
這實際上就是另一種形式的生物鏈。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那個農戶看了看那些同伴,猶豫了一下,最后說道:“陳員外,要不……改日吧?”
“你什么意思?”
陳福兒板著臉,用那種俯瞰人間的目光盯著這人,冷冷的道:“你信不信某頃刻間就能讓你一無所有……”
那農戶面色煞白,但卻咬牙道:“還是不看了吧。”
咦!
不對啊!
陳福兒看著那些漠然的農戶,問道:“你等這是想做什么?”
一個農戶出來說道:“陳員外可知道棉花是誰弄來的嗎?”
“沈安。”提到這個名字,陳福兒都想殺人。
“若非是沈郡公,我等哪里有棉花種?若非是沈郡公,陳員外你哪里能發財?”那農戶開始還低著頭,有些害怕,漸漸的就抬起頭來,神色莊嚴,“你和沈郡公斗,那是忘恩負義,咱們若是還賣棉花給你,那也是忘恩負義……”
他想了想,認真的道:“忘恩負義,那不是畜生嗎?你們可以,咱們卻不成,咱們不想做畜生……”
在許多時候,這些百姓還堅守著道義。而在許多時候,道義對于陳福兒這等人來說就是擦屁股的紙……
所以他惱火了,罵道:“竟然敢這般無禮嗎?動手!”
這是條件反射。
幾個護衛沖上去,他們覺得這些膽小的農戶打不過自己,所以很是自信。
“來人吶!有人欺負人啦……”
腳步聲迅速傳來。
“在哪里?”
“在那!在那里!”
“竟然敢欺負咱們村的人,動手,弄死他們!”
“對,弄死他們埋地里去!”
遠處,烏壓壓的一群村民出現了。
這些村民有老有小,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門,甚至有人拎著菜刀……
臥槽!
那個幾個護衛傻眼了,轉身就跑。
“救命……”
陳福兒跟在后面瘋狂奔逃,后面的幾個小吏見了不禁愕然,然后也跟著跑。
“救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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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更送上,晚安!爵士繼續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