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博在看著沈安。
火炮厲害,這個他承認,并欽佩。
可欽佩并不代表著他愿意見到雜學開花結果。
他準備出手了。
可沈安一直沒提這茬。
“陛下。”
王安石出班了。
老王!
文彥博眸子一縮。
王安石就是新黨的第二代大佬候選人,韓琦對他極為看好,幾次出手保護。
“今日臣見了火炮,發現雜學里的學識博大精深。邙山書院如今有不少學生。三司經常去要人,如今御史臺也想要一批學生,還請陛下恩準。”
“御史臺要雜學作甚?”
文彥博出班了。
開始了。
韓琦挑眉,曾公亮握拳。
包拯很為難。
富弼在冷笑。
只有沈安依舊在老位置上,靠著粗大的柱子在琢磨著什么。
王安石說道:“御史臺要彈劾天下人事,就得有學識。臣說個事,上次有御史彈劾韓相,說是朝中向天下借貸北伐,兩分利三年還清,說是百姓虧了。最后鬧騰的不行,這便是不懂的緣故。”
文彥博一怔,“這是為何?”
他對金融完全是門外漢,此刻被王安石這么一說,就懵逼了。
王安石自家也是從兒子那里得來的消息,他說道:“錢莊當時弄的是一個叫做等額本息的法子,每月給借貸人結賬,歸還的數目是一樣的,但前期所還的多是利息,越往后面,利息就越少,本錢就越多……
這個法子的關鍵是錢莊若是到期還不上,要重新計算利息,按照規矩,那利息會更高,如此可保障百姓的利益。”
呃!
他說完后發現朝堂里很安靜,就干咳一聲,然后說道:“文相……文相。”
文彥博干笑了一下,王安石問道:“文相可懂了嗎?”
文彥博笑了笑,這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老夫……不懂。”
趙曙頭痛的道:“朕也不懂。”
“臣也不懂。”
一群人都在頭痛。
王安石心中幸災樂禍之極,“當初臣子給臣說了這個法子的時候,臣也琢磨了許久才勉強明白,這里面還有什么計算……臣子說沈安弄這個出來就是糊弄人的,用在錢莊,就能保證錢莊的利益。用在百姓身上,就能保護百姓的利益。”
趙曙點頭道:“也就是說,亦正亦邪。”
韓琦見沈安還在琢磨事(發呆),就苦笑道:“你說你弄這個東西出來做什么?為難人?”
沈安正色道:“韓相,若是不弄這個東西出來,錢莊的利益誰來保證?錢莊每年借貸出去那么多錢,若是不用這等法子,怕是早就關門大吉了。”
“奸商!”
韓琦唏噓道:“老夫幸好沒和你做生意,否則遲早被你賣了還得幫你數錢。”
沈安反駁道:“韓相,所謂奸商,定然是不仁不義,掙到錢了只顧著自己的私欲。而下官掙到錢的……下官家中的花用并不多,但每年沈家捐錢的數目可不少。”
他正色道:“下官一直認為,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把錢用于更有益的地方,吃飯也香了,心中也安寧了。”
韓琦點頭,“老夫失言了。”
老韓難得認錯,眾人不禁一陣稀罕。
王安石提醒道:“陛下,御史臺此等事發生過不少,都是官員無知所致,臣請從書院里要些學生去。”
這事兒……
文彥博的呼吸急促了一瞬。
他的反對被王安石駁斥了。
毫無還手之力!
這是他為政多年來不多的失敗,干凈利落。
趙曙頷首道:“可。”
“多謝陛下。”
王安石回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