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卻是大意了。”
他隱晦的提醒了趙仲鍼,然后才緩緩進來。
這是個聰明的小子,只是少了些大氣。
沈安心中暗自判斷著他們的性子,趙仲鍼卻不在乎的道:“如今每年恩萌為官的超過了五百人,十年就是五千,再這樣下去,誰能養得起那么多官員?今日就算是在宮內,某也敢和宰輔們辯駁一番。”
王雱覺得這人有些低估了宰輔們的手段,“辯駁贏了又能如何?”
辯駁贏了,宰輔們自然會笑瞇瞇的認輸,可背后給你一下子,別說是備胎,以后等輪到封賞你時,宰輔們只需一句‘此人高風亮節,不喜俗事’,然后你趙仲鍼就準備勒緊腰帶度日吧。
趙仲鍼的眼中閃過狡黠,說道:“當今官家當年可是想解決三冗問題,只是反撲太厲害,最后草草收場。某雖然看法凌厲了些,可這卻是銳氣……大宋如今死氣沉沉,差的就是銳氣……”
“然后一句年少無知就糊弄過去了……而且現在爭斗的是你爹爹和趙宗絳,你卻不是要緊的那個人,所以無需太過忌諱。”
沈安心中歡喜,只覺得眼前一片光明。
大宋的未來在哪里?
不在趙禎,也不在趙宗實。這兩位的思維都已經固化了,小打小鬧還行,大抵會笑瞇瞇的看著,或是說一句胡鬧。但若是大動作……
趙仲鍼回去了,王雱卻尋了個借口留了下來。
“你想問什么?”
沈安有些餓了,就叫人弄了一碗涼面。
沒有辣椒不可怕,幾種替代品混合一下,味道依舊麻辣,美滋滋。
面條一定要有嚼頭,軟趴趴的只適合孩子和老人吃,或是胃病患者。
每一根面條都裹上了醬汁,緩緩咀嚼著,沈安覺得這就是生命的美好。
王雱開始嫌棄賣相不好,就沒吃。等看到沈安那享受的模樣,終于也忍不住了,就去尋了曾二梅,求她也給自己弄了一碗。
少年人的胃口永無止境,吃完了涼面,王雱見沈安在寫字,就湊過去看了一眼。
“……安北兄,你這樣教導仲鍼,若是被外面人知道了,人人都會說這是離經叛道。兩家郡王府的爭斗中,趙宗絳本是落了下風,可若是有人把這些話說出去,頃刻間……怕是就要翻轉了。”
沈安把毛筆擱下,隨口問道:“那你說該怎么辦?”
王雱的眼中閃過厲色,說道:“最好的法子就是城府。”
他的看法是趙仲鍼少了城府,說話太過肆無忌憚。
“要城府做什么?”
沈安起身指指外面,兩人一起出去。
“這世上最擅長猜忌的就是皇帝,你查閱史書就會發現,那些奸佞之人常常能青云直上,為何?難道帝王是蠢貨?”
王雱茫然道:“那不是無道昏君嗎?”
沈安不禁笑了,“昏君明君實則沒有多少區別,只是看能不能忍罷了。但不管是昏君還是明君,最喜歡的還是坦誠之人,你明白了嗎?”
帝王高坐九重天,那種掌控一切的快樂非常人所能理解。而掌控一切之后,肆意妄為的念頭也會不時冒出來。只是有人能忍住,有人忍不住而已。
兩人出了沈家,一路慢慢溜達著,王雱突然說道:“仲鍼還年少,官家卻年老多疑,他若是坦誠,就算是出格也無事。若是仲鍼處處穩妥,怕就會引來些猜疑……”
沈安微微點頭,王雱贊道:“安北兄大才,小弟受教了。”
大才毛線!
沈安只是從人性去分析而已。
人性本私,不管是皇帝還是百姓,在關切到自己的利益時,反應大體都是一樣的,只是手段不同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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