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點點頭,看向了沈安,“你為何想去交趾?邙山軍不過百人,如何能征戰?”
竟然敢看輕我的邙山軍?
沈安想著怎么讓趙禎哪天挨一巴掌,“官家,邙山軍會讓您大吃一驚的。”
趙禎笑道:“哦,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臣想去西南……主要還是想看看在北顧遼人之前,能否讓大宋無后顧之憂。”
沈安的話很大,趙禎不以為然的道:“北顧遼人……”
他已然年邁,昔日的雄心壯志都在歲月中被漸漸消磨,此刻只想看守著和平,至于其它,就讓后繼者來吧。
他看了趙仲鍼一眼,笑道:“少年亦能撼動一方嗎?那么朕拭目以待。”
這是同意了。
沈安說道:“臣想輕騎而去。”
趙禎問道:“可是擔心來不及嗎?”
沈安點頭道:“交趾人狡詐,臣擔心去晚了。”
“心憂國事,罷了,一切小心就是。”
趙禎贊賞的說道:“若是不能,記得保全自身。”
這是隱晦的讓他別太拼命。
你是文官,別學了武人去廝殺,好生看著就是了。
在他看來,邙山軍那點人也就能保護沈安,至于讓他去,不過是想看看這個少年回來能給出什么新建議罷了。
今日君臣都被沈安狠抽了一頓,宰輔們據說在政事堂里郁郁不樂,覺得這次臉丟大了。趙禎卻顧不得什么丟人,只想平息那些涌動的暗潮。
沈安低頭說道:“官家,若是人人都惜身,人人都怕死,這個大宋……它……還能指望它什么?臣只望用鮮血來激起大宋的血性。從御街檢閱開始,臣就在一步步的走,希望能讓這個大宋多些血性,今次臣自請去西南,同樣如此……”
“你……”
趙禎終于是動容了,他眼睛微紅,說道:“朕……一介少年竟然這般,你讓朕無言以對啊!”
那些臣子視西南為畏途,更視沙場為地獄,如沈安這等屢次赴險的臣子能有幾人?
沒有!
回到宮中之后,趙禎再次召見宰輔。
“曾卿!”
新扎樞密使曾公亮出班。
趙禎的眼神有些冷,問道:“可敢赴死嗎?”
曾公亮和宰輔們都被嚇了一跳,他抬頭看著趙禎,覺得這不是玩笑,就肅容道:“為大宋,為陛下,臣亦敢持刀拼殺!”
趙禎微微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你馬上準備一番,明日就出發。”
“陛下,敢問去何處?”
“西南!”
官家終于下了決斷,他起身道:“朕要讓李日尊不敢北窺!曾卿,勉力!”
“朕出一千騎讓你帶去,那邊的兵力任你調用……沈安也會跟著去,你且看住他,莫要讓他再去拼殺……”
曾公亮心中一怔,旋即應了。
去西南?
他這個樞密使才將就職,第一件事竟然是去西南?
他躬身道:“臣請陛下賜下方略。”
此去西南是怎么一個章程,這事兒得有個準信。
趙禎饒有深意的看著他,“樞密使要知兵,你前面的韓卿就是如此。如今西南有亂,你去一趟,想來能見識一番戰陣,此后也好有的放矢。”
樞密使知兵……比如韓琦。
韓琦微微一笑,一個陰影就浮現在腦海中。
狄青!
那才是真正的知兵。
官家這是在刻意羞辱老夫嗎?
韓琦看了一眼,卻看不出端倪來。
可他剛才還提到了沈安,那少年果真是要去西南?
“陛下,沈安去西南作甚?”
“邙山軍就那點人,去了有何用?”
宰輔們的群情激昂在此刻趙禎的眼中卻是陳腐的,冷漠的,并且缺乏勇氣。
那個少年愿意用鮮血來召喚大宋的血性,你等卻在思量他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