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茶杯,目光定定的看著桌子上的奏疏,邊上的心腹說道:“相公,既然事不大,那沈安不管也行吧!”
韓琦喝了一口熱茶,愜意的嘆息一聲,說道:“你不懂。他年少,雄心勃勃,動輒就想北伐,動輒就想革新大宋……年輕好啊!老夫當年年輕時也是這般沒頭沒腦的……結果在慶歷年間被打醒了。”
心腹這才恍然大悟:“也就是說,他既然標榜自身是革新派,遇到這等人、這等事就得出手解決?”
韓琦點點頭道:“既然定了趙宗實為皇子人選,那他身邊的人自然會落入大家的眼中,旁人也就罷了,沈安……招人恨啊!所以有了這等機會,大家都在等著看笑話。他若是解決不了此事,風評就會大壞。下次官家想提升他時,那些人自然有話說……”
無能之輩還想升官?官家,你莫不是腦子抽抽了吧?
心腹欽佩的道:“小人就說那沈安的仇人不少,可怎地大家都坐視他逍遙,原來是等在這啊!”
韓琦放下茶杯,淡淡的道:“你以為呢?等趙宗實進了宮,等……到了那時,沈安就是近臣,再過十年,這人就要開始暫露頭角了,我等垂垂老矣,何人能制住他?”
沈安那人做事太過凌厲,而且一點都不知道和光同塵的為官之道,給自己惹來了不少對手和麻煩的同時,也漸漸成為了官場上的一個另類。
劉展就是他的刀下亡魂,讓不少官員都悲憤不已,紛紛上了奏疏彈劾沈安,要求嚴懲。
可趙禎卻來了一個查無實據。
于是大家都在等著,等著劉展的蘇醒。
可劉展的情況卻時好時壞,御醫也沒法斷定他何時能醒來,于是大家暫時把目光投向了外剝馬務。
……
第一天沈安就在打瞌睡中度過了。
“沒人來自首?”
沈安起身伸個懶腰,只覺得渾身精力彌漫開來,舒爽之極。
趙仲鍼在邊上發呆,怒道:“沒有人來,一個人都沒有。還有,那些人已經下衙了。”
沒人把你這個‘欽差大臣’當回事!
“下就下吧,咱們回家。”
第一次辦正事卻無功而返,趙仲鍼很是沮喪,回到家中后,連晚飯都沒吃,就在自己的房間里想事。
室內從微亮到幽暗,趙仲鍼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這個環境,也忘記了點燈。
趙宗實進來見到這個模樣,也沒點燈,只是靜靜的站在門內。
趙仲鍼想了許久,少年人不經餓,等餓的受不住時,才想著去尋摸吃的。
“爹爹?”
趙宗實嗯了一聲,進來問道:“想什么呢?”
月光從門外照進來,玉色般的純凈,讓人心無雜念。
趙仲鍼起身把椅子讓給父親坐下,然后站在邊上說道:“爹爹,孩兒在想今日外剝馬務之事。”
趙宗實淡淡的問道:“動手了?”
“沒有。”趙仲鍼不滿的就是這個:“沈安今日就在里面打盹,什么事都沒干,那些官吏都在輕視他。”
“生氣了?”
趙宗實偏轉頭問道,面帶微笑,看著很是和煦。
榆林巷的環境他很喜歡,覺得這是自己人生中最輕松的一段時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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