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之道是什么?
若是沈安來說,他當然會說是利益之道。
外交人員首要掌握雙方的利益所在,然后展開博弈。
所以看似很輕松的外交活動和交涉,或是劍拔弩張的氣氛,實則都是在博弈。
沒有那個把握,你就別去自取其辱。
馮立就是簡單的把外交事務理解成了和人打交道。
這不是和人打交道,而是和一個國家在交涉。
輕視的結果自然是原形畢露,然后被遼使一句滾羞辱的面紅耳赤,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來之前他也做過功課,知道以往的遼使最多是恐嚇,所以也做好了迎接恐嚇的準備。
可遼使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用羞辱來驅趕他。
這是奇恥大辱啊!
馮立哪怕再得意,可也知道自己惹下了大麻煩。
他的輕率讓遼使發怒了。
而遼使的底氣就來自于深入遼境的邙山軍。
在有陳鐘通風報信的情況下,遼人要是不能圍殺他們,那真的是愚不可及。
這是個必然的結果,所以遼使很是有恃無恐。
他見馮立面色慘白,就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某要見宋皇!”
他站在門外,目光俾睨的看著禮房的官員們,“此事宋皇該給大遼一個交代,否則什么兄弟之國……也擋不住大遼陛下的怒火!”
禮房的官員也傻眼了。
有人低聲道:“此次本就是大宋理虧,說話要先軟后硬,馮立一口咬死查無此事,這是作死呢!”
“他覺得不要臉就夠了,可外交之事哪有這般簡單?”
“這下麻煩了。”
馮立也知道自己麻煩了,所以見遼使要出去,就堆笑道:“貴使且慢,有話好說!”
說尼瑪!
遼使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某要見宋皇,除此之外……就是用刀槍來說話。”
一個禮房小吏捂著額頭,然后嘆息道:“這下……進退失據,前倨后恭,他以為這是權貴間的嬉鬧嗎?”
馮立來接替唐仁,這里面是經過了一番運作的。
沈安在副承旨的職位上飛黃騰達,唐仁亦是如此,讓不少人以為大宋目前的外交態勢一片大好,于是就想來撈功。
而且沈安號稱對外從不吃虧,屢次在對外事務中立下功勛。這一下斬斷他伸向禮房的手,想來他會痛吧。
唐仁的調離并不正常,調去府州更是不正常。
他是沈安的人,按理沈安該為他出頭。
可沈安卻沒動,甚至還覺得讓唐仁去一趟府州是好事,順水推舟的沉默了下去。
他的沉默被認為是軟弱無能,于是馮立來了。
馮立立足未穩就想立功,于是主動請纓,來和遼使交涉。
這是好事啊!
具有主動精神的下屬誰都喜歡,張昇也不例外,于是馮立就來了。
來了就來了,你是新人,還不懂這些。讓禮房的官員先去交涉,有啥不妥的你再上去彌補就是了。
可馮立立功心切,竟然自己上了。
你特么上就上吧,大伙兒等著看你的本事。
可你竟然大大咧咧的矢口否認邙山軍去遼境的事兒,你以為這是哪里?
這里不是酒樓,而是遼國使館!
自以為是的蠢貨!
禮房的人已經沒法了,就有官員出來說道:“此事還請貴使莫急,此刻說對錯并無用處,邙山軍是否去了遼境誰也不知道,還請稍待,想來最多半月消息就會傳來,到時再來商議。”
這話不卑不亢,進可攻,退可守,而且官員說話間神色肅然,并無一絲軟弱。
這才是我禮房的官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