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看著柳彪,啞著嗓子道:“陵水……到底如何了?”
是柳二奪了陵水,徒三要以她為質?
還是……陵水已經平定?
韓夫人只覺得喘不上氣來,看著柳彪,眼前一陣陣發黑。
柳彪默了默,道:“陵水之圍解了,三爺答應將陵水縣交給滁州軍作為這次求援的條件,滁州軍已經進駐陵水!”
韓夫人嘴巴動了動,低不可聞的聲音道:“那……混賬呢?被徒三殺了?”
柳彪搖搖頭。
韓夫人眼中立時生出希望來。
韓彪直言道:“今日中午,鄧將軍帶人攻打五千亳州叛軍,與陵水縣守軍一起,全殲五千叛軍!”
“全殲?那混賬也……在內?”
韓夫人的聲音有些飄忽。
柳彪點點頭:“好像是鄧將軍打仗的慣例,不留戰俘……”
有初七那日全殲兩千叛軍在前,柳彪絲毫不懷疑這傳言的真實度。
韓夫人神色木然,如同泥塑。
柳彪見狀,心中嘆氣,拱拱手走了出去。
柳二娘這才從稍間出來,帶了哭腔道:“娘……他們真殺了二哥,回頭就該殺咱們了……嗚嗚……什么亳州叛軍,說的好沒道理……亳州軍是爹的,二哥子承父業天經地義,怎么就成了亳州叛軍?真有叛軍,也是徒三……他害死了三哥,又來害二哥……”
“閉嘴!”
韓夫人捂著胸口呵斥道:“想要好好活著,就做個啞巴!再這樣口無遮攔下去,你就真的要死了!”
柳二娘面帶驚恐,捂了嘴巴,小聲道:“不是還有大姐?她不是自詡心善,還能真的讓徒三害了咱們不成?”
韓夫人冷笑道:“怎么不能?有你,她永遠都是庶長女……沒有你,她就是亳州軍唯一的大小姐!”
“哼!我就說么,到底是小婦養的,還端著大小姐的做派,故作賢良,內里狡詐!”
柳二娘嘀咕著。
柳氏站在門口,垂下眼簾,轉身回了東廂房。
小韓氏看著女兒,很是無奈:“不值當為了旁人難過……”
柳氏含淚苦笑,哪里是不相干的人?
那是她的姊妹,也曾相伴長大。
那是她尊敬的嫡母,也曾對她真心教養。
一切都變了。
……
十月初九。
一早,三千多亳州軍從滁州開拔,奉韓夫人、柳氏等人往楚州。
馬寨主帶了霍寶、王都尉、畢知州等人,親自送亳州軍諸人到城外。
滁州至楚州一百多里,行軍要走兩到三天。
馬寨主直接命王都尉抽調三十車糧,送亳州軍路上耗費。
另外還有一車細糧,是給韓夫人、柳氏等人準備的。
馬寨主命人將糧食交給柳彪時,面上帶了不好意思:“滁州去年大災,上半年也是天災**,倉庫匱乏,只能臨時調出這些來……”
馬寨主是打心眼里舍不得柳彪。
誰讓柳彪長得國字臉、劍眉,不是俊秀,卻也算是一張好臉。
就是這些糧食,他也是真心實意送的。
同木訥不堪高大黑壯的霍虎相比,眼前儀表堂堂的柳彪才是他理想的女婿人選。
再說,得了徒三這么大便宜,萬把斤糧食送出去,心中也舒坦些。
柳彪卻是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之前就聽聞滁州軍中,除去霍五這個親姐夫,就數馬寨主與徒三關系最好,前幾日的親自來奔喪,今日的主動贈糧,看來此話果然不假。
柳彪感激之余,亦是心下稍安。
滁州軍已經長成龐然大物,非亳州軍所能抗衡。
雙方關系友好,互為犄角,也是這亂世保全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