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她懊惱地蹙了蹙眉頭，似是在為自己的唐突而感到抱歉，連忙解釋道，
“俗話說，五湖四海皆朋友，相逢即是有緣。在下雖不是什么位高權重之人，但也見不得他人仗勢欺人，做那持強凌弱之事！”
“若在下能幫上一忙，定當竭盡全力！”
那正氣凜然，義憤填膺的模樣，看著的確像是那么回事。
店小二一介平民，自然是不該認得高門子弟，更何況張默平日出門都坐的轎子，今日還特意步行到這的。
哪個高官出門不是備著馬車的？哪個高官又會來這小店里吃飯？
張默賭的就是這個。
可……
巧的是，這店小二，她記得她。
店小二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有些恍惚，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那時，她娘被害得一天到晚都只能躺在床上，她的弟弟也剛剛被毒啞了嗓子。
走投無路之時，她想去告御狀，只要有人愿把她的訴求呈上去。哪怕拼了這條命，挨亂棍、滾鐵釘，她也要去告！
可結果，似在她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她遠遠的就被攔在宮門外。
于是她干脆就離得遠遠的，安安靜靜的等著朝臣下早朝。
看著國之棟梁一個又一個地走出，她激動地不停囔囔，滿心歡喜。
這么多官員，總有個正義的“父母官”會愿意幫幫她……
可結果，不是被無視，就是被嘲諷。
最后，被拉去打了好幾十大板。
她甚至懷疑，那板子是沖著她命來的，但又不想讓她死在這門口。
她那天，是爬著離開的……
后來，被半夜出門尋她的弟弟在城門口不遠處撞見了發著燒癱倒在地上的她。
她醒來時，看到的就是本就壞了嗓子的弟弟，眼睛也腫得像兩個大核桃。
她后來僥幸挺過了那場發熱，卻再也沒有以前的意氣風發。
而在昏迷的那段時間，她腦海里不斷閃過對面競爭對手的咄咄逼人，候府那盛氣凌人、視人命如草芥的眼神，還有，那百余名大臣的冷漠和熟視無睹。
而眼前的這個看起來充滿正義感的女子，她清清楚楚的記得，也位列其中。倒也說不上恨，只是，沒有絲毫的好感罷了。
那次遠遠的對視，她死死的銘記在心。而對眼前這位官人來說，只不過是生活中較為無聊乏味的一個消遣品罷了。
甚至，她當著她的面套她的話時，都不曾想起那天宮外拼命向她求救的自己。
她當然知道眼前這兩位是來套話的了。
因為她啊，沒價值，不值得這些人特意上門來演戲。
那冷漠無情的面孔和眼前這副熱情主動的面孔漸漸聚合在一起。
她都不知道到底哪個才該是真正的她了。
或許是這兩天的情緒變化太大，店小二這會語氣到是平緩得很，
“多謝客官的關心，被辣椒嗆了眼睛罷了。”
她眼也不眨地撒著謊，
“店里的廚子少，兩位客官請稍等片刻。”
“如果實在是餓得慌，可以移步去對面的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