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買棉花的時候在府城待了一個晚上加半個上午,時隔大半年,再度過來,卻感覺這一路,蕭條的讓人嘆息。
這一晚,他們沒有住到客棧,而是選了附近的一個村子,以一晚上五十文的價格,在村子里找了一戶只剩下爺孫倆的貧苦人家,打算借住一宿。
老爺子六十多歲,孫子十一二歲,兒子兒媳老太太都相繼過世,只剩下他們倆相依為命。
作為生人,來到這個村子自然先找村長,村長將他們領到了這戶人家,畢竟一晚上五十文錢,對祖孫倆來說,也是不小的一筆收入,而且他們家地方大,有那個條件讓他們借宿。
他們到的時候,天已經微黑,寒暄完徹底黑下來,雖然看不太清這戶人家的格局,但依稀可見兒子兒媳在世之后,這戶人家過得雖然貧苦,但也算幸福,可現在,孫子攙扶著老頭,總讓人覺得背影有些凄涼。
沒想到在老爺子這兒,她居然吃到了葛根餅,他竟然知道葛根可以磨粉做成餅?
除了葛根,還吃到了鬼子姜腌制的咸菜,高粱面糊糊,或許對于他們來說,這是最好的待客方式?
窮人總是把好的拿出來待客,在爺孫倆這兒他們能看得出來他們的真誠和有心。
他倆吃飯的時候,孫子默默的把爹娘的被褥給他們倆鋪好放好,還一臉憨厚的撓頭說。
“我爹和我娘的鋪蓋不臟,我經常拿出來晾曬的,你們,你們先湊合睡一晚吧,這是我們家唯一多出來的被褥了,我現在和我爺爺睡一床,剛剛過去,給你們那屋生了炕,應該不會太冷……,”
孩子說的小心翼翼,生怕他們倆嫌棄的樣子,著實讓申晴覺得心酸,這又是一家被災荒坑害的可憐人吶!
吃過飯,孩子主動去洗刷,不讓他倆動手,儼然把他們當做了尊貴的客人。
因為第二天要趕路,林森也沒跟他們客氣,拉著申晴就去了隔壁房間。
這家連盞油燈都沒有,兩個人只能摸黑進了屋,當房門關上的那一霎那,她才反應過來,今晚要和林森這貨共處一室?
然而等她摸到被子的時候,更呆了,“怎么只有一個被子?一個被子怎么蓋?”
一個炕上一張褥子一床被?
申晴瞪大眼睛轉過身的時候,后頭那個卻是一屁.股坐在了炕上,一邊拖鞋一邊朝她努了努下巴。
“人爺孫倆的房間你看了沒?也是倆人蓋一床啊,這是人爹娘的,沒舍得自己蓋,現在拿出來給咱蓋呢,你呀,窮講究,湊合睡一宿得了,趕緊的,天冷,趁著這會兒炕暖和,趕緊進被窩暖被子。”
申晴一臉郁悶的指著自己的臉:“我窮講究?這是窮講究的事兒嗎?這,我們倆,倆大男人,睡一個被窩?你腦子進水啦?”
瞌睡蟲正進犯的林森聽到這兒,才總算反應過來申晴在意的是啥了,他差點就忘了她女兒身的事實了。
“誒呀!”他猛地一拍腦門兒,脫口就要說‘你看這事兒整的,我咋就忘了呢,’
結果到了嘴邊,看著申晴別扭的坐在一邊,生生的又咽回去了,連脫鞋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他環顧四周,發現這間屋子已經變成了雜物間,他們坐著的地方,是唯一收拾出來還算干凈的,其他都雜亂無章,畢竟指望他們爺孫倆,能收拾的多齊整啊?
就連孩子嘴里所謂最干凈的被子,他剛剛也拿起來聞了,那個味道,只能說太酸爽,這五十文錢,花的并不是很值,要不是圖個安靜,他們也不會舍棄客棧,選擇鄉下借住。
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他只能尷尬的看著申晴。
“要不?你就勉強湊合一宿?雖然兩個大男人是尷尬了點兒哈,但是你放心,我睡覺還是挺老實的,而且你看這輩子并不大,睡兩頭吧,我怕我的腳熏著你,所以,咱倆只能睡一頭,你,”
要是兩個人分開睡,像是莊子里那一晚,她或許還能進空間偷個懶。
可是如今這么近距離的接觸,別說進空間了,就是翻個身,只怕都會影響到對方。
她欲哭無淚,卻也沒有什么能夠解決的辦法,總不能自私到把林森攆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