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一個便查我吧。”天道一不慌不忙道。
這三位賓客身上都沒有任何血跡,看起來干凈得很,只是剛剛去山寨門口的時候約莫是被雨水澆著了,身上多多少少都有被雨水打濕的痕跡。
此番毫無收獲,寧衡推測可能是兇手行兇時候套了件外套之類的東西,作案之后便收拾起來丟棄了,如果是扔棄在山寨中,倒是有跡可循,但如果扔到山下去了,那便是功虧一簣。
忽而想起十六夜之前提到過,胡彪來到這幕布之后是為了給她準備一份驚喜,寧衡抬頭問道,“二當家可知寨主準備這幕簾是為了做何表演?”
聞言,二當家先是一愣,掃了眼周圍物件,然后將這半吊著的幕布全部掀開,眾人這才發現原來幕布后還有一方小桌。桌上蓋著長長的絨面厚布,一直垂到地面上,二當家伸手進去一陣摸索,這才掏出一個小木盒來,打開一看,里面是一牽線木偶。
“這是什么玩意兒?”
王胡子看了后甚是嫌棄,可謂是吹胡子瞪眼。不僅沒有覺得有什么精妙之處,反而有些惡心反胃,頭皮發麻。
“這是用來表演提線木偶戲的,又稱‘懸絲傀儡’。”二當家緩緩道來,“是我們大當家最喜歡的戲劇形式。”
寧衡對這木偶戲倒是有些了解,當年聽了鬼怪先生的話本,對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有了些好奇。
它歷史悠久,源遠流長。
當年漢高祖劉邦,率軍在平城,被匈奴王冒頓的大軍四面圍困。劉邦的謀士陳平利用敵人的弱點,令工匠制作了好多木偶美女,每尊木偶人裝置幾根絲線,再令士兵每天提線引木偶美女在城堞孔穴之處走動,手舞足蹈,木偶美女綽約多姿。敵人閼氏誤以為城里美女如云,擔心攻下平城之后,丈夫選美納妾,便下令退軍。這樣,便解了平城之圍。
而因此,劉邦登基以后,感念“木偶美女”于國有功,賜每尊“偶人”以貴妃、貴嬪、貴人等封號,并將這些木偶作為國寶珍藏在御庫中,到漢文帝時,樂府仿造傀儡,在宮廷演出,還作為迎賓嘉會和敬神驅邪儀式。
傀儡受過漢高祖的御封,便提高了傀儡戲藝人的身份地位。過去,戲曲藝人被稱為“戲子”、“腳色”,屬于下九流,不登大雅之堂,不得科舉考試;惟獨傀儡藝人被尊為“先生”,而且可以參加科舉考試。
“這東西是操控著使用的嗎?”
“對,從上空提線操縱或藉縛在控制器上的細線來操縱木偶形體。”作為演示,二當家把這木偶的控制器握在了手里,輕輕一提,那小人便站了起來,竟有幾分活物的味道,“提線木偶的腿、手、肩和耳以及脊骨底部各縛繩一根,某些提線木偶幾乎能模仿人和動物的所有動作。”
“天啊……這放著好好的姑娘唱曲兒不看,反倒是著迷起這種陰森詭異的物件。”見那木偶小人咿咿呀呀的,活生生一副胡彪還魂于此的模樣,雙臂抬起呈索命狀,甚是還蹦跳兩步,像極了傳聞中陰曹地府的僵尸模樣,王胡子不敢看著小人的眼睛,往后連著退了好幾步。
“若遇到王大當家剛剛說的‘人戲’與傀儡戲同時在一個地方演出,須讓傀儡戲起鼓先演,這叫作‘前棚嘉禮后棚戲’。”寧衡接話道,“而這嘉禮戲同尋常戲劇一般,分生、旦、北、雜四個行當,由四名演師分別表演。”
看著這盒子一會兒手舞足蹈,一會兒大搖大擺走步的人偶,寧衡頓了頓,“大家現在所看到的這個,應該就是武生的角色。”只不過身著紅衣,頭戴紅帽,像極了今日要大婚的胡彪本人。
寧衡借過來細看,而那廂無雙見到這人偶關節處的繩索,大驚道,“莫非這就是兇器?”
“不。”他搖了搖頭,“繩子固然細而利,可你方才瞧見二當家玩耍這人偶,上面牽線絲倒是齊全得很,沒有丟失,也沒有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