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潼關提前閉門,宵禁也比以往開始的早。僅是申時正(下午4點),便有巡街的武侯敲著鑼大聲提醒。而后直到酉時,關內的暮鼓才真正敲響。
而后關內還曾出過一陣小小的騷亂。畢竟有些滯留關內的百姓商販,都只是進城來采買或是送貨,天黑前還要趕回家的。城門一閉,這一天的收入就算全貢獻給客棧了。許多小商販聚在城門前央求,然后被集體送去住府衙的免費旅館。
這個時候,某杠精已然睡下了。
眾人在城東的客棧包了個帶馬廄的院子,搓了一頓水盆羊肉,又泡了個木桶澡。等李大德從木桶里爬出來時,已經成了軟腳蝦。待鉆進床鋪,枕頭一挨便鼾聲如雷。
這絕不是一個現代宅男應有的作息規律,純粹就是這幾天給累的。趕路時覺不出來,一旦有了舒服的環境,疲憊感就趁虛而入了。
早睡當然有早睡的好處,但壞處同樣明顯。
丑時初一刻,街上有人敲著梆子路過時他就醒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困的時候不覺得,可一旦清醒過來,總覺得這硬木床板咯得渾身難受。
“哎~”
摸索著套上裈褲,趿拉著靴子,又找到外袍披上,李大德就這么敞著懷開門出了院子,尋摸找個角落噓噓。
房間里本有夜壺,但只看那油膩膩的把手,就被他第一時間捏著鼻子扔出去了。
院子里有些黑,今晚陰天,偶爾才在角落里瞧見一兩顆星星。
李大德抬頭望了一會兒,莫名想到他那貸了二十年款,卻還一天沒住過的房子。若是就這么斷了供被銀行回收,也不知道首付還能不能要回來。
“呸!這點出息!”
暗罵了自己一聲。沒幾年都要做王爺的人了,還念念不忘那套68平的小戶型,真特么是胸無大志。
便在這時,猛的聽到有鼓聲炸響,在西北面轟然響起了喊殺聲。李大德被嚇了一哆嗦,抬頭就看見城內有火光亮起,過不一會兒便成沖天之勢。
“臥槽,粗四了!”
三兩下提上裈褲,順帶擦了擦濕漉漉的手,系上側面的繩扣。等轉過身時,院落廂房里已然亮起了燈。隔壁房門砰的被踹開,全身上下連個布片也無的馬三寶拎著出鞘的橫刀,挺著胸毛就跑出來拍他的門。
“三郎快醒醒,出事了!”
“噫~!”
李大德瞥了一眼白花花的某處,頓覺辣眼,沒好氣的哼道:“我在這兒呢!慌什么,趕緊回屋穿衣服去!”
“呃……”
馬三寶扭頭看到站在院子里的身影,便呼了口氣。接著看又看到對面的火光,臉色大變,驚道:“關內怎地起火了,還有打殺之聲,莫不是叛軍攻來了!”
說著就轉身去攀門框,似乎是想爬到屋頂上看看。
“靠,要是真有亂軍,你是打算就這么光著腚和他們打啊?”
李大德彎腰撿了快土坷垃,抬手打在某人光溜溜的屁股上。又見左右屋門打開,其余家將有的揉著眼,有的拎著刀,都衣衫不整的出現,便沒好氣的罵道:“都趕緊滾回去穿衣服,收拾行禮!隨時準備走!”
“喏!”
“聽少東家的!”
此刻,不止是他們的小院亂哄哄的。出了這么大的動靜,整個潼關城都喧嘩起來。一處又一處的院落亮起了燈光,住在關內的商旅百姓都戰戰兢兢的,一邊慌亂的堵著門,一邊喊著同伴或是家人。
這個時候是不敢出門亂跑的,真要是有亂軍攻城或是已經殺了進來,很可能一個照面就被兵卒砍翻在地。
李大德倒是沒那么慌,事實上他對于所謂古代亂世至今都還沒什么概念。等穿好衣服出來,見馬三寶指揮著眾人拿了門柱頂門,便抱著膀子仰頭看著西北面的大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看著火光越來越大,喊殺聲反而小了。周圍充斥的全是附近院落的喧嘩驚叫。
“寶哥,寶哥?馬三寶!”
李大德喊了幾聲,才把一臉汗水的馬三寶給叫了過去,指著火光亮起的地方問道:“著火的那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