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個都沒事干了是吧?這么閑?老張頭,我讓你調的金瘡藥你調好了嗎?桃兒你今天的作業寫完了?你們兩個缺貨,是看門啊還是看我啊?還有你!”
李大德怒指李成罵道:“你這個偵查大隊長是干什么吃的?五千賊兵從西面進山了,你居然不知道?還得我大哥派人來通知!”
幾人都被臭罵一通,本來要跑的。但聽到李大德最后一句話,頓時嚇了一跳。
李成豁然轉身,驚道:“三爺你說什么?有五千賊兵進山了?沖我們來的?”
要說李建成也是謹慎過度,連李成都瞞著。但讓李大德想不明白的是,他既然連自家的莊戶子弟都不信,為啥相信一個瘋顛顛的黃毛丫頭?就因為她姓柳?
“是不是沖我們來的,現在還不好說!”
李大德背著手,溜溜達達的往東坪方向走,同時道:“我家老頭子帶了右驍衛打過來,他們可能是害怕了吧!去!召集大家,咱們一起開個會!”
臨近午時,東坪校場內的一間大木屋里便熱鬧起來。
各隊的隊長、管事以及工頭都聚集在這里,討論著應對措施。
單從可用的兵力來說,他們這邊反倒處于劣勢。畢竟司馬長安手下皆是青壯,又是從絳州殺出來的,都見過血腥。不像他們,婦女兒童占了大半,青壯相對較少,還都沒打過仗。
可要是算上其他因素,比如說士氣、態度等綜合實力,李大德又覺得他們是不是有點太狂了?尤其是婦女和兒童們,請戰的吐沫星子都飛他臉上了。
“打!必須打!得讓他們知道知道,這山里到底誰說了算!”
馮月娥的發言得到了在場代表的一致同意。尤其是“中條兒童團”的團長,現年十一歲的高侃,更是舉雙手歡呼贊成。然后就被他老媽擰著耳朵踹了兩腳,告訴他在會議室別瞎嚷嚷。
哦,他老媽就是馮月娥。
“馮隊長說的對啊!”眼下負責王莽坪建設的杜光道:“咱們才安穩下來不久,坪上的窯洞和地窨子入住才沒幾天,這么放棄太可惜了!這可是大家伙親手建的家園呢!”
“杜管事這話說到咱心坎上了!”
偵查三分隊的隊長王仁表拍著桌子吼道:“這里已經是大伙的家了!俺放棄過一次家,絕不會再放棄第二次!東家你就說吧,要怎么打!別的俺不敢說,但俺手下的兄弟們沒有惜命的!”
“對!”
“干死他們!”
“俺的柴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黑刀子進,紅刀子出!”
會議室里群青鼎沸,吵吵嚷嚷,搞得李大德一陣頭大。
眼下這還只是一部分頭頭,真正的主力青壯都被他扔在山里爬冰臥雪呢。若是那幫“趙子龍”在,準會叫囂得更激烈,順帶求他通融一下,別扣分那么狠之類的。
“行了行了!老子就是問問,怎么打我再合計合計,都滾蛋!”
李大德拍了桌子,算是決定了會議結果。而在眾人摩拳擦掌的往外走時,又叫住了馮月娥。
“你派人去告訴張文潛,從明天開始,兵器、鎧甲、弩箭這些要不間斷的往山里送,有多少要多少!反正王度也跑了,有現成的背鍋人選,讓他把芮城給老子掏干凈了!別站著茅坑不……emm~”
話沒說完,忽然想起自己面對的是個女人,合該文雅一點。便聽馮月娥點頭接話道:“東家你說的對,不能讓他們占著茅坑不拉屎,好兵器要給咱們殺敵用!”
前者豎起大拇指,暗道不愧是馮大姐,真是條漢子!
此時的張文潛還不知道自己的任務內容又變了,正小心的押送著幾輛馬車,來到接頭的樹林外。
今天可是交貨的日子。
臨近傍晚時分,王莽坪東面的山間小路上便出現了一道道疲憊的身影,渾身冒著熱氣,背著各種奇怪的包袱,腳步虛浮的跑了回來。
經過五天的訓練,還能維持在及格線上的已經不足千人。其中女人仍舊占著十分之一的數量,堪稱頑強。
李大德的目的是想挑出其中的佼佼者,所以訓練都是以體能和耐力為主,穿插一些偽裝潛伏,記錄地形等簡單的偵查項目。晚上則是繼續學習寫字,偶爾把老張頭叫來教眾人辨別幾種解毒止血的草藥。
幾天下來,眾人的進步是很明顯的,就連充當陪練的偵查分隊都進步斐然。
李大德腦子里還有無數訓練理論在等著一項項的實施。如果沒有司馬長安的事,他倒還有時間慢慢來。但眼下軍情如火,便只能邊實戰邊提升了。
他討厭實戰,因為實戰必定會有損傷,未必是他愿意接受的。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實戰才是鍛煉隊伍最迅速的方式。
往常,大家完成一天的訓練,拖著麻木的身體回到校場,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地上裝死等著開飯。然而今天,從第一個人進入校場開始,便都忍不住看向看臺一側,怎么也挪不開眼睛了。
那邊不知何時豎起了上百個木架子,一副副玄鐵甲胄搭配兵器整齊的掛在架子上,在夕陽中閃著幽邃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