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賊子殺進宮中來了么?”
連衣服都顧不上穿,楊廣回身就只帶了鞋子,便忙不迭的直奔大業門而去。
“圣人!”
“圣人欲往何處?”
“等等奴婢……”
后方的內侍們忙不迭的呼喊跟上,卻又被前者轉身一個“噓”的手勢搞的一臉懵逼。便都提起下擺,踮著腳尖小跑。
一群人跑至大業門,卻發現此刻連個守衛也無。楊廣越發懷疑心中的猜測,指揮著內侍開了宮門,沿永巷直奔西隔城,跑去九州池上的沙洲躲進了草叢里。
此刻的內宮已然亂了套,無數的宮人內侍無頭蒼蠅一般的亂跑。左近的內侍與宮門守衛,自往西上閣處救火。另有駐扎大內的翊衛兵卒取了水龍車來,卻不太會用,還沒小太監用臉盆來的效率。
洛陽城自沉寂中開始喧嘩,無數人望著皇宮中的火光,猜測發生了什么事。
左翊衛大將軍來護兒命金吾衛全員上街,防有宵小趁機作亂。裴矩、裴蘊、虞世基等大臣盡皆來到應天門外求見皇帝,卻又被緊張兮兮的守衛攔下,禁止入內。
吵嚷了近半個時辰,隨著西上閣的轟然倒塌,還是蕭皇后一聲令下,命調玄武門外的兩營驍果軍入宮護駕,才總算控制住了局面。便在這時,眾人卻又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皇帝不見了!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再結合這莫名燒起來的大火,很難不引人遐想。
故作鎮定的蕭皇后急令嚴守宮門,禁止任何人出入。隨后便命內侍連同兵卒,開始在各處內宮別院尋找起來。
這一找,就是一整夜。
范圍從內宮逐漸向外擴散,東隔城、廣達樓、陶光園、九州池。隨著天邊漸漸放亮,眾人的心也開始沉下。
皇帝……不會燒屎了吧?
實際上,楊廣自跑去西隔城,蹲在沙洲上的草叢里就沒挪過地方。
前后幾次有內侍與驍果軍士兵奔過呼喊,他都聽見了。但外面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楚,加之周圍盡是一些連馬桶都要兩個人抬的內侍,連把刀都沒帶,便沒敢應聲。還不許身邊任何人有動作,任由外面的人干著急。
老子曾曰,以不變應萬變。
老楊心說只要朕藏的好,敵人就拿朕沒辦法。
直到天亮,吹了一宿二月寒風的皇帝陛下,待蕭皇后領著一群內侍出現時,才顫顫巍巍的抬起胳膊,來了一句:“阿嚏!”
“圣人!”
額頭還蹭了一道黑印子的蕭皇后這一晚像是老了十歲,憔悴的不似人形。一見楊廣的身影,尖叫一聲,好懸沒先走一步。
一群人踏著池水沖上沙洲,有內侍解了大氅披在皇帝身上。后者只言說了一句“護駕”,便神色懨懨的萎靡起來。
一晚上的連驚帶嚇,加之經受風寒,此刻心神一放松,便只覺頭昏腦漲,再也熬不住了。
“快,喚步輦來,扶圣人回仁壽殿安歇!吩咐尚食廚準備驅寒的羹湯!宣太醫去仁壽殿候著!”
蕭皇后強撐著心神指揮眾人,自有內侍奔向就近的瑤光殿。待步輦前來,眾人抬著楊廣奔向永巷,便一直跟在皇帝身側。眼見皇帝神色昏沉,心底越發忐忑,忍不住低聲道:“圣人,來大將軍與裴閣老等盡在宮外候旨,要見一見么?”
“唔,大軍!什么大軍!還沒剿滅么?”
楊廣激靈一下抬起頭來,額頭又開始見汗。蕭皇后這邊急忙去握他的手,卻緊接著被他一把扯過衣襟,直接撞在步輦上,發出一聲悶哼。
“你去!”
楊廣側著身子湊到她耳邊,語氣急促道:“去找裴矩,傳朕詔命,讓義臣回京護駕!還有,還有王世充!讓他也來!”
“妾身曉得!圣人且安歇吧,切莫再勞心了!”蕭皇后只顧安慰,滿口應著。
此刻的洛陽城四門緊閉,即便是過了開城時間,但因皇宮失火的事還沒查明,仍禁止出入。
這邊來護兒與眾臣還在宮門外候見,不等宮內傳來消息,卻先有城門軍稟報,有東面來的信使言說有緊急軍情,要求進城。
“東面?瓦崗賊軍攻滎陽了?”
來護兒心底一沉,待與裴矩幾人打個招呼,便隨來人直奔東門。而后者幾人彼時正聚在一起低聲感嘆。
“好好的怎么就起火了……”
“天干物燥……”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