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城的布局,有三宮兩市一百零八坊,是漢長安面積的兩倍還多。只單面城墻就超過二十里,防御面超過四十個里坊近八十里,還不包括宮城內苑。
這么大一座城,防守難度可想而知。
陰世師名義上掌握三萬禁軍,連同京師的金吾衛與武侯等,但那只是對外宣稱的。
實際上到目前為止,防守大興外廓城墻的主力還只是里坊區的金吾衛與武侯縣兵。大部分禁軍主力卻是被楊侑集中到了皇城四門,以保衛皇宮的安全。
而陰世師要做的,就是靠手里不到一萬的左翊衛士兵與五千金吾衛防守近八十里長的外廓城墻,同時維持城內的治安,謹防有人通敵獻城。
就這,他還要不時進宮,去應付代王楊侑的詢問。諸如“你到底能不能守住”啊,“你向洛陽求援了沒”啊,“屈突通咋還不回來”之類。
好在城內還有青壯百姓可以招募。雖說這些人開不開強弓,也不會用城防器械,但幫忙搬軍械,扔石頭砸人還是可以的。
可就在老陰拍著胸脯向楊侑保證,說再堅持兩個月絕對沒問題時,卻聽到了一個險些讓他中風的消息:那位據說潛出城去宜壽宮調兵的京兆府丞,把老李的祖墳給挖了。
我特么……
這位剛剛過了天命之年的左翊衛將軍,當場就把那個入殿稟報的小內侍揪了過去,抬手就要大耳刮子抽上。
“你這閹人,胡說些甚!”
“將軍,將軍饒命!奴婢沒有胡說啊!確有京兆府的捕吏快馬自光化門回城,言說是骨儀府丞交代,此事不可落于紙面,須當面回稟!那人就在宮門等候!將軍不信,奴婢宣他入殿啊!”
眼下被近十萬大軍圍城,宮內本就人心惶惶。那被揪住的小內侍不過十幾歲,被他這么一嚇,褲子當場就濕了,慌亂的哭喊求饒。
“嘶!骨儀,這骨儀!某日恁姥姥!”
陰世師被這消息拱出一肚子邪火,恨恨的把那小內侍給貫到地上,卻是咬牙怒罵起來。
端坐上首的楊侑頓時黑了小臉。
罵誰呢這是!
“陰大將軍!”
某代王殿下敲了敲桌子,帶著不滿,一字一頓道:“亂臣賊子,莫說是毀廟掘墳,便是揚了他先人又如何?要寡人說,骨儀做的好!倒叫寡人出了一口心頭惡氣!大將軍如此不滿,是要為那李賊鳴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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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沒好意思說骨儀干的這點兒勾當是他指使的。想來也明白這種名聲不大好,絕對是影響未來發展的。
但即便不明說,這些話也足夠讓陰世師聽明白了。
“殿下!”
老陰“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哆嗦著手掌,痛心疾首道:“殿下啊!你可知老臣敢夸口堅守兩月是為何?真是對方戰力不及么?實乃是對方顧忌城中故舊鄉黨,未盡全力罷了!可如今,您……那骨儀,他竟掘了李氏祖墳,這,這是不死不休的大仇啊!這等于是給了對方口實,再無任何轉圜余地!臣,臣實無再堅守之把握了啊!”
“你,這,他……”
楊侑乍一聽這等說法,開始還挺不服氣,待到后面想明白了,便又忐忑起來,訥訥不語。
他和楊侗最大的不同,并不是自身閱歷見識的區別,而是性格差異。
后者瞧多了老楊與臣下問謀伐交,習慣了凡事無論做何種決定,都先問問臣下的意見。而他卻沒這個習慣,彼時后悔,也來不及了。
總不能和老李說,不好意思,一時手滑,把你父母給挖出來了吧?
正失措間,忽聽西南兩個方位喊殺大起。不到片刻,便有內侍帶著哭腔奔進大殿,匍匐在地上大喊:
“殿下,殿下!賊人又攻城了!”
“呼!”
陰世師忽地站起,轉身便走。不等跨出殿門,卻又轉身,看著楊侑道:“敵此番進攻必盡全力,還請殿下準某調動皇城禁衛,輔以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