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鬟蟬影動,回步玉朦朧。
轉面流花雪,登床抱綺叢。
鴛鴦交頸舞,翡翠合歡籠。
眉黛羞頻聚,朱唇暖更融。
氣清蘭蕊馥,膚潤玉肌豐。
無力慵移腕,多嬌愛斂躬。
汗光珠點點,發亂綠松松。
天色微亮之際,有的人還在懶床,還有的人根本就沒睡。
襄城郡,廣成關南門大開,幾十名騎士呼喝出城,迎著晨曦,向江都方向疾馳而去。
沈光與王辯兩人終究對那封詔書有所懷疑,前者便留下兵馬親往江都,要去問問楊義臣。
便是要擁立越王,他也自覺分量不夠,須得找個主心骨謀劃。
他卻不知,此時的楊太仆已不在了。
楊義臣是個驕傲的人,驕傲的人往往氣性都大,受不得半分憋屈。
而自滎陽匯合皇帝,隨御駕來到江都后,中原這一系列的變故,對他這位文皇帝的義孫而言,又哪是憋屈二字可以概括的?
自收到李淵起兵的消息病倒后,眼見這位月前還提著刀子砍人的老人家,竟肉眼可見的干癟下去,眨眼就似油盡燈枯了一般。
很難說楊廣突然下這密詔,與這件事有沒有關聯。但隨駕江都的大臣官員卻很明白,這位一死,朝中還有能力統御三軍的大將,便只剩來護兒一個了。
有人悄悄言說,太仆這是被皇帝給氣死的。
不信你瞧,眼下他都這般模樣了,那位還躲在宮里喝酒玩女人,連個慰問都沒有。這般猜忌老臣,難怪天下會變成這般鳥樣。
馬后炮自然誰都會說,但當時隨皇帝出洛陽時,大家可都生怕被落下了。
“起開!都滾!”
春江宮外,須發飛揚的來護兒全身著甲,自玄武門一路硬闖進來,誰敢阻攔便是一陣老拳。
擅闖禁宮自然是重罪,但要沒楊廣點頭,倒也確實沒人敢對這位老將動刀子。
殿門被一腳踹開,頓時驚起了一群鶯鶯燕燕。
一大早就已是醉醺醺的皇帝陛下,此刻衣衫不整的歪倒在流鶯之間,臉上的淫笑都還沒收斂,倏一被門外的光亮臨身,便瞇起了眼睛。
“唔,是愛妃,啊不,愛卿呀……過來一起喝酒……”
“陛下!陛下啊!”
來護兒大步上前,有擋路的女人便一巴掌抽去一旁,待到楊廣近前,便翻身跪倒,低泣道:“義臣,義臣他,薨了!臨走前,他托老臣入宮代他向陛下請罪!他說他錯了,他知錯了啊!”
“噢……”
楊廣打了個酒嗝,表情呆愣愣的,半晌才喃喃道:“這……怎么能怪他呢……”
說著,卻是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歪,倒在來護兒身前,顫顫巍巍的遞過去灑了半杯的酒水。
“你、嘗嘗……是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