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楊義臣是被皇帝給氣死的,倒不如說,他其實生的是自己的氣。
人生中有許多事,做便做了,最怕復盤審視。
但他這段時間或許是太閑了,做的最多的,便是審視前塵。
就比如此前南渡黃河的圍魏救趙之役。
策略本是沒錯的,錯在人上。
楊義臣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的卻是帶著十多萬河北降兵來攻打瓦崗軍。
且不說他這一手等于是把瓦崗軍逼著和裴仁基、李密等人聯合,就只說李密手下原本就是河北人居多,這父父子子、鄰里鄉親的一碰面,還打個雞兒?
結果也正合了這般。
待李密與宋金剛東出虎牢,這一路看似勢如破竹,但實際上不過就是老鄉見老鄉,多少隋軍戰營那都是整團整隊去投降的。
一想到自己把氣勢起的那么足,卻是千里迢迢的在幫人家運兵,楊義臣就羞憤欲死。
噢,他已經死了。
江都城內,太仆暫居的府邸已在縞素治喪,舉家嚎哭。各坊也多有車馬出門,早早的前往吊唁。楊義臣的親眷俱不在江都,來護兒便打發了他幾個兒子留在楊府幫忙,自己則是入宮請旨。
可惜直到他回轉,皇帝都沒說什么。
沒有吊唁,沒有慰問,更沒有追封及謚號的圣旨,什么都沒有。
楊廣用一個“噢”字就打發了他,讓這位老將寒心的同時,便又轉身投入了大片鶯鶯燕燕的懷抱中。
便只過午時,蕭皇后收到消息,打發了燕王楊倓過來給楊義臣磕了幾個頭,算是些許安慰。
大家只當是突如其來的傾覆擊垮了皇帝的信心,使得他變得自暴自棄,卻誰也沒有注意到這洶涌的波濤之下暗藏的詭譎涌動。
就在春江宮深處有半杯酒混著淚滴傾倒地面之時,潼關東面,崤函古道間的隋軍大營中,有兩位老將卻是在撒酒遙祭西面。
大興城“萬民勸進”的消息自然沒這么快就傳來,衛玄與屈突通所祭的也不是陣亡隋軍,而是故人。
李淵進城后就以代王楊侑的名義下了詔令,左翊衛將軍陰世師并京兆郡丞骨儀貪婪苛酷,且拒義師,判夷三族,抄沒家產。
自前日馬三寶率軍攻破宜壽宮,擒獲骨儀,今日便是行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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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這些天大興城吵吵嚷嚷,一天一個大熱鬧,但自老李進城開始,唐軍一直也沒閑著。
馬三寶并何潘仁在柴紹的統籌下,開始掃平京兆以西的上宜、武功,陳兵扶風邊界。竇琮聯合阿史那大奈率一萬募兵并五百突厥輕騎馳援潼關。另有長孫無垢的族叔長孫順德,聯合武士彟、許世緒等將領北上三原、宜君等縣治,兵鋒直指上郡。
要不是把手頭這點親信兵力都派了出去,且相信自家兒子不會坑爹,老李也不會被某杠精就這么輕易的按在城頭當了皇帝。
所以昨天在被“黃袍加身”后的第一時間,李淵就下詔先丟了個撫軍大將軍的名頭給李建成,命他接管禁軍,把皇城防衛交在了自己大兒子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