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的消息已然傳開了,也不知道具體是誰散播的,待進入長安就完全走了樣。
這個說蕭皇后已在宋城遇難,沒看高雅賢都撤軍了么。另一個說其實蕭皇后沒死,而是被李密給搶去當了壓寨夫人,不然為啥王辯瘋了似的追著老裴亂砍?
還有人言說,其實蕭皇后已經回到洛陽了,王辯北上攻滎陽,其實是趁著夏魏之戰的熱鬧來撿便宜的。
盡管百騎司某駐京辦公室的家伙一再給李淵保證,說一切都在趙王殿下的控制之下,但就聽著外間越傳越邪乎的消息,老李總覺著他們家老三是在敷衍他。
而隨著時間推移,待到七月的最后一天,一個消息突然自河洛傳開,他的擔心便好似成了現實:
一天之前,北進洛水的王世充突然兵進洛陽,召集百官入宮,持有蓋著“受命于天”的楊廣遺詔擁楊侗為帝,改元皇泰。尊楊廣為世祖,謚號為明,同時大赦天下。
消息一出,周邊勢力頓為驚詫,許多想桃子的勢力首領一時間都面如死灰。
都“受命于天”了,不就表示蕭皇后已到洛陽了么?
不少人都覺得,小楊同學可真雞賊啊,一邊假惺惺的叫王辯不停進攻,一邊卻叫王世充暗度陳倉,把真正的傳國玉璽給帶了回去。
反正別人怎么想的不清楚,李淵就是這么認為的。
這其中,最無辜的要屬楊侗了。
根本就沒人想過,老楊真的會留下這么一份遺詔,恰巧又落在了王世充的手里。
不提長安城內某個暫居蕭府的新晉“酅國公”哭暈在臥室,彼時得到消息的各路義軍首領,都急招幕僚心腹商討,以應對接下來的變局。
可別小瞧了楊侗稱帝帶來的影響,別的不說,單是以大義名頭為號召,就足以讓許多心系舊朝的士人不遠千里的跋涉投效了。
原來老楊當政時,大家伙不敢出仕,那是因為他待人太過苛刻。但眼下新朝新氣象,萬一大隋因此而中興了呢?
許多勢力的文士幕僚這幾天都頻頻走神發愣,小心思蠢蠢欲動。
于是乎,只隔了兩天,幾乎是前后腳的功夫,夏王竇建德便高調對楊侗上表稱臣。緊接著,李密也宣布接受楊侗的冊封,進位魏公,回歸大隋戰斗序列。
沒辦法,最近鄭頤、柴孝和都動搖的厲害,加之北面王平在蕭瑀的催促下兵進垣縣,進逼王屋,而南面的王辯又咄咄逼人,眼看著就要打進陳留了。
一頭官司的裴仁基左右為難,堵得了南面就防不住北面。為免腹背受敵,李密便捏著鼻子認下了楊侗的招安。
不過就只看小楊給他的封號,就知這貨也不懷好意。
畢竟北面的魏刀兒便以魏為國號,眼下南面又出了個魏,只沖臉面都得跟他急。
果不其然的,都不等讓消息再飛一會兒,回師滏陽的宋金剛就順手掃蕩了汲郡,兵進武陽,抄了元寶藏的家。
“真是……欺人太甚!”
興洛城元帥府,得到消息的李密氣到抓狂,不斷的問候宋金剛的全家。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聽邴元真的,半路弄死這貨。
“大軍現在到哪了?傳令裴仁基王伯當,速速北上,定要將汲郡奪回來!”
地盤倒是好說,彼時王辯已然調頭南下,即便丟了汲郡和武陽,他還有滎陽、潁川、淮陽為依托。但好死不死的,汲郡境內還有個黎陽倉,卻是絕對不能落進魏刀兒手中的。
被怒火氣昏頭的李密從來就沒想過,宋金剛攻汲郡之舉或許從來都不是什么義氣之爭,而是有人使壞。
彼時的晉陽城北門,逶迤的儀仗漸次出城,正往北而去。
既然魚兒已然聽話的湊了過來,某黑心趙王準備投喂的餌料便也該上路了。這一波北進,他除了要巡視杏花嶺軍營的建設進度,也是要視察山中籌建的兵工廠。
當然了,向來不喜拖拉靡費的李大德這般大張旗鼓,沒準還存了勾引刺客來圍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