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是煎熬的。
無論是遠在長安的老李父子,還是藏于民間的流寇亂匪,亦或翻山越嶺的瓦崗大軍,都屏住呼吸,等待圖窮匕見的那一刻。
其中最煎熬的,當屬某杠精。
因為他兩頭都在等。
按道理說,突厥此番明顯是沖著蕭后來的,背后運作之人不問可知。但消息早早的傳來了,上路的使者卻有些磨蹭。自三川抵達后,走了兩天還未至華原。
直到二十日這天,眾人才知道是為何。
梁師都陳兵五萬,聚于臨真、義川一線。西面的李軌也派大將李贇出會寧,與屈突通自平涼相峙。
很明顯,義成公主是怕老李不放人,借始畢可汗之手做出威脅的姿態。
不過待六百里加急的信使奔馬入城,得到消息的老李反倒松了口氣,暗道好彩,竟真被那杠精給猜對了,突厥果然有動作。
這一波若是不想得罪突厥,惡人就得找別人來做。也幸虧他們布置的早,時機差不多剛剛好。要是再晚幾天,他還坐得住,就怕坑里那幾位先坐不住了。
于是乎,走到半路的李建成與李世民不等調頭回去應對,就被他反手一道圣旨,提前給招回了長安。
和某杠精一起做壞事,壓力大不說,心也累,總怕這混球在關鍵時刻出什么幺蛾子。真要說老李信服之人,還得是老大老二。
當然,對外該擺的姿態還是要擺的。
李淵一邊忙不迭的給梁師都和李軌寫信分說,同時又派使者出五原,押送禮物前往突厥牙帳,以表臣服之意。
那意思像是說:你看,我雖然做了皇帝,但從來沒有與突厥為敵的意思。我那三個掌握兵權的兒子也都被我叫回來了,你還想咋樣呢?
到底想咋樣,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八月二十一,突厥特使骨咄祿特勒在唐王李建成的陪同下,自長安啟夏門入城。李淵宣布停朝一日,在太極殿大擺筵席,命樂師奏清商、西涼等九部樂,百官與眾王相陪,以示隆重。
時隔數月,太極殿再次群魔亂舞,使得唐唐一國中樞一股子蒜味兒。
不過這一次某杠精就不像上次那般不爽了,反倒是另有一人,全程都瞪著眼珠子,恨不能用目光把堂下胡吃海塞那貨凌遲掉。
李世民是過了甘泉水后才接到的詔書,為了不搶突厥使節的風頭,他只得命押送俘虜的隊伍暫留醴泉,自己則快馬加鞭的趕回來,陪這勞什子的“上使”吃酒。
“吃吃吃,吃你大爺!咋不噎死你呢!”
彼時后者心中暗罵,只覺得明明打了勝仗,卻還要看別人臉色,甚至于納貢,實在是過于恥辱。正不忿間,身側卻遞過來一個酒杯。
“二哥,遠征辛苦,弟弟敬你一杯!”
李大德笑瞇瞇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爽,甚至于還挺開心,瞧得他一臉不解。
要說憤青,他才是哥幾個里面最嚴重的那位吧?“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是誰寫的?這就忘了?
“哼,此等場面,難為三郎竟坐得住!”
李世民哼了一聲,抬手接過酒杯,湊在嘴邊停了停便又放在案上,一臉氣悶。
這邊李大德都酒到杯干了,見親二哥沒喝,便也不在意,只是瞥了一眼正與那位骨咄祿特勒相對淫笑的李孝基,便搖頭道:“我為何坐不住呢?若只是喝喝酒,聽聽曲兒,就能讓兩國休兵,百姓免受戰火,那我巴不得天天如此!”
“哦?三郎真是這么想的?古人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聽吾弟此話,為兄心甚慰矣!”
這邊某秦王還沒搭茬,倒是坐在另一邊上首的李建成掛著一臉“弟弟你終于成長了”的表情笑著看了過來,使得坐在兩人中間的老二直接垮了肩膀。
好家伙!一個真敢說,另一個也真敢信。
他敢用他家老四的性命發誓,這杠精要是沒挖好了坑等著,就叫老四出門被車,咳咳……話說,這種熱鬧場面,李元吉那小癟犢子咋沒來呢?
聽到二哥的疑問,李大德表情不變,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言道:“哦,前幾天我和他鬧著玩,一不小心,咳,在家躺著呢,現在還不能下床……”
李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