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話要是被宇文化及聽見,一準不同意。
特么的,你能有我倒霉?
彼時后者也正在看這篇檄文,而與李密不同的是,他沒有選擇權。
“大丞相何必擔憂?以下臣觀之,此乃大丞相鏟除奸佞、整肅軍紀之良機啊!”
東平交界,甄城“行宮”外殿,宇文化及看向下首說話之人,微感茫然。
自從建議后者北進齊郡,跳出了隋、魏、夏三方包圍圈后,裴矩在驍果軍內的地位便直線上升,已然做到了正二品侍中的位置,比之前的品級都高。
是真心投效還是虛偽巴結,在這位年過六旬的老臣身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與之一道被裹挾隨軍的舊臣多有不恥者,也有少數玲瓏的私下貿易,想求個活路。
活路沒有,死路倒有一條。
便是如司馬德戡、裴虔通一類算是眼光還不錯的人,彼時都沒察覺,驍果軍是跳出了包圍圈不假,但也徹底失去了西南縱深,主動鉆進了死胡同。屆時只要有大軍在西面一堵,他們除了跳海,根本無路可逃。
可惜宇文化及毫不知死,都這會兒了,還敢聽這貨的建議。
比如現在,他臉上就掛滿了因沒文化而產生的求知欲。
“如何鏟除,還請侍中教我!”
“此事易耳!”
裴矩老神自在的撫了撫胡子,微瞥了一眼左右,便故意壓低聲音,陰戳戳道:“此檄一出,不日定有敵軍來攻。大丞相何不命司馬尚書駐防童山,吾等大軍則在韋城相待。屆時鷸蚌相爭……”
“唔,有道理,有道理啊!”
老裴幾句似是而非的說辭,只因把矛頭對準了司馬德戡,就聽得宇文化及兩眼放光,“舉一反三”了:
“某就說糧食不多了,必須盡快拿下黎陽。讓他守童山,他定以為某要親自進攻……”
都說堅固的堡壘總是從內部攻破的,但驍果軍的內部頗有點不攻自破的味道。也使得裴矩至今都還不敢相信,這等烏合之眾竟干掉了老楊。
彼時興洛城與甄城有信使打馬而出,帶著李密的選擇南向狂奔。王世充在帥帳中皺眉看著洛陽送去的文書。而遠在長安的老李,卻早把這事兒拋去了腦后,正昂首挺胸做威嚴狀。
不僅是他,身側諸如裴寂、陳叔達、長孫順德等文臣武將皆擺出不同的造型,或撫須頷首,或扶腰挺立,使勁散發著大唐朝臣的威儀。
這不單單是給朱雀門下跪地的一干俘虜和圍觀百姓看的,更是由于彼時的安上門城樓上還有一干宮廷畫師正揮毫潑墨,做“秦王獻俘圖”。
大伙的姿勢那是要傳諸后世的,可不能馬虎了。
就是有點累……
李淵扶在腰帶上的手臂微微后移,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揉了揉腰。待聽到身前宣詔之人那中氣十足的聲音,便頗覺羨慕。
“……雖性勇悍,然嗜殺戮,嘗磔人于猛火之上,漸割以啖軍士,殘暴不仁,實乃梟獍!秦王奉大義討之,乃順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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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在朱雀門上宣召,自然得找嗓門大的。
似裴寂這種被酒色掏空的身體,老李信不過,就把這活交給了總算正式入職左監門衛的司馬長安。而后者也不負所望,一口“天書”朗誦得洪亮流利,都不帶換氣的。
這種官面文書,老百姓聽不懂,但并不妨礙大家領會精神。尤其是看著跪在最前面,面如死灰的薛仁杲在大唐天威面前瑟瑟發抖時,觀禮的百姓自覺與有榮焉,挺胸收腹,代入感賊強。
于是乎,這等枯燥乏味的宣罪詔書便也能聽得津津有味了。
很快,**來了。
根據李世民的甄別結果,針對城下跪著的這群判流放、勞改者不等,首惡及酋黨諸如薛仁杲、薛仁越、仵士政、唐弼等皆判于西市斬首示眾。
“大唐萬年!陛下萬年!”
城下眾兵將在李世民的帶領下跪地高呼,接著便是無數觀禮百姓發出的震耳欲聾的贊頌聲。
西面城墻的角落里,某突厥上使不斷抬手擦著脖子里流出的汗水,也不知是不是天氣太熱的緣故,越擦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