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又翌日,隨著烏大寶抵達蒲州與尚在永濟典兵署的謝波見面,某趙王的奇葩命令便幾乎與自長安發出的五百里加急同時轉送到了太原府。
嗯,一個要鐵,一個要鐵鍋。
與一脈傳承的護犢子和腹黑一樣,先斬后奏大抵也是老李家的家學淵源。
李淵這邊得知他家老三并不在長安,而是陪著崔家那小誰誰去了鄠縣后,便轉著眼珠“替”他兒子發出了一道正式命令。
還別說,這么一番操作下來,他忽然發現坑兒子貌似比哄兒子簡單多了,且同樣有效。
太原府的官員幾乎是聞風而動,個個都透著激動。
自月前李大德在名義上被去職以來,整個河東道就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流。
若按以往的官場規律,一方大員的倒臺,往往都是拔出蘿卜帶出泥,連帶整個派系的官員都要跟著倒霉,最輕也得是個遠調邊疆。
比如曾事前隋的某禮部尚書,還有老溫家那老誰誰。
但這一次皇帝看似對趙王打壓,偏又完全沒動他手下的人。等于是一本書就換了個封面,改了作者名外加書名,翻開內容一瞧,內里連個標點符號都特么沒變。
每日坐在大明殿里干活的還是溫大有,典兵總署里整日罵街的還是老衛頭。
在這種情況下,便是老油條都猜不出李淵葫蘆里到底埋的是什么藥,不敢妄動。所以被升了官的劉政會整日摸魚,而接替長孫無忌、王珪等人任職縣令或司馬的官員也都小心翼翼的執行著既定策略,分外賣力。
例如針對此前作亂的翟松柏亂黨的處置,日前在祁縣也完成了秋收工作后,便在晉陽城東的汾水之畔舉行了隆重的公審大會,并邀請各縣世家百姓派代表參加。
但凡是手上沾染了百姓鮮血之人,沒的說,當場斬首。
而似那些負責刺探情報、傳達命令的探子,尤其是自己有“鳥”的,則按照開始就定好的規矩進行勞動改造,該挖礦的去挖礦,該種田的去種田。
正因如此,某趙王此前心心念念的河東通信網絡反倒提前建立了起來,這才能讓蒲州的消息在一天之內就抵達太原。
不過蕭規曹隨固然穩妥,但人家蕭何那是執行了十幾年的政策,經過時間檢驗的,可不似太原這種半成品制度。雖說到眼下都沒還出什么大亂子,但習慣了李大德往日那種“黑鍋我背,送死你去”的風格,突然沒了主心骨,許多人心里都空落落的。
這種升了官兒反而忐忑的情況,許多人還是第一次遇到呢,簡直是度日如年。
于是在時隔半個多月,當太原府再次接到某趙王的命令時,幾乎造成了轟動。
傳說中老邁昏聵、不能問事的劉政會第一次出現在大明殿。偶感風寒,每天只能堅持上半天班的溫大有紅光滿面。而整日抱怨工作太多,要告老還鄉的段偃師與衛玄也不請自來。
兩張大小相同的宣紙,此刻就并排放在大明殿上首的書案上,周圍一圈腦袋。
“都是給軍器監的?”劉政會的語氣透著失望。
“既如此,為何不寫在一張紙上?”溫釋允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唔,依老夫之見,這第二張,乃是殿下給咱們共同的命令!”
溫大有拿起那張字數多的,解釋道:“你們看,這上面雖也說要軍器監盡快造出殿下所言鑄鐵,但你們看這句,‘凡太原府署官,須一體配合,確保運路通暢’,這不就是說,殿下要咱們提前做好運輸的準備么!”
“唔,有道理!”
一旁的段偃師點了點頭,隨即問了個很關鍵的問題:“往哪運?”
“……”
前者一時語塞,下意識的翻了翻整張紙,從頭看到尾,又拿起另外一張逐字對照。然而一共就幾十個字的紙條,便是翻出花來,也沒有別的內容了。
“你們啊,就是心思太多!”
旁邊老神自在的衛玄吹了吹胡子,哼道:“去信問問不就清楚了!”
“別!”
不知為何,無論是溫大有還是劉政會,一說要主動聯系某杠精,都透著股莫名的心虛。就好似一旦他們冒了泡,就會把這來之不易的命令給嚇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