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開的時候,整個韋城至離狐以南的大片區域都已然亂成了一鍋粥,超過十萬人攪合在一起,分不清敵我,也辨不明方向,往哪躥的都有。
李密高估了宇文化及的智商和己方人馬的戰力,倏一接敵,兩邊就都成了炸了窩的馬蜂。
楚丘,隋軍大營。
王世充看著手中探馬送來的情報,臉上掛著納罕。
李密還以為這波能坑到他,卻不想想目下的洛陽連通濟渠以西的地盤都還沒消化,王世充跑來這邊干嘛?
還能干嘛,當然是來揍他的唄!
“這李玄邃打的什么主意?好好的城不守,非要與敵野戰!驍果叛軍的戰力,便是當年楊太仆都要稱道,他何德何能!”
帥帳內,坐在下首的王辯捋著胡子冷哼,不待話音落下,便聽上首的小王冷笑道:“族兄還沒瞧出來么?這白溝以北瞧著熱鬧,但其亂中有序,兵鋒南進,明擺著是沖咱們來的!李密這廝,是把咱們當曹操了!”
“喔?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徐圓朗本已至濟陰,卻不去阻敵,而是快速向乘氏穿插,竟還打著阻敵后路的注意?”
“哼!他好大的胃口,可惜某不是曹操,他也當不成劉備!傳令,”
王世充丟下那一紙戰報起身,隨著話音,帳內諸如王辯、王琬、王玄應等一家子將校便起身肅立,只聽他道:“全軍未時開拔,向冤句進軍!既然他要做劉備,那某就叫他嘗嘗大意失荊州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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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眾將抱拳應喏,急忙轉身去安排。
彼時無論是王世充還是李密,對這一戰的結果貌似都志在必得,充滿了信心。可他們都下意識的忽略了,在眼下中原這個大棋盤上,棋子遠不止這三種顏色。
王伯當收到童山之戰的消息時,已然有些晚了。
當然并不是因為小徐故意瞞著他,而是彼時的他并未去關注外界。
潞州的秋糧之戰已然過去大半個月了,早在朝廷的正式行文下達之前,各縣府原屬于百姓自己的口糧便已如數發還下去,針對各地被損毀屋舍糧倉等重建工作也都漸次鋪開,然而真正的重建,才不過剛剛開始。
鄉縣西郊,靠近山腳的方向距離鼓腰嶺不遠,原是亂軍最熟悉的地方,自然也是受損最嚴重的地方。
當謝映登拿著自老程那順來的邸報尋來時,他正和一個自晉陽來的“缺臉”漢子在一處地基旁歇腳,順便套近乎。
兩人是幫百姓蓋房子時認識的,當時后者因為臉上滿是被燒傷的疤痕,嚇哭了去給他送水的喝的小姑娘,被老王誤會,還差點打了一架。不過后來,反倒有些惺惺相惜起來。
當然了,堯君素未必這么想。因為小謝來時,見到的就是他大哥一臉親熱的說著什么,而前者面無表情的盯著遠處的天邊,偶爾才會蹦出個“滾”字。
“嘖,你這人,其實是面冷心熱,某懂你!”
都已然快被罵出二皮臉的老王完全不計較他這態度,反而覺得他是介意自己的容貌,從而自卑,拒絕交朋友。而一向古道熱腸的老王覺得這家伙愿意幫助百姓,是個好人,他有責任幫他重新敞開心扉。
不過下一秒,他就顧不上了。
謝映登此來,其實是告訴他朝廷下詔為潞州百姓免稅的消息的,畢竟前者最關注的就是這事兒。然而當王伯當接過邸報,讀了沒兩行,便當場愣住。
除了免稅的消息,邸報中還有朝廷譴責宇文化及枉顧百姓,縱火燒掉黎陽倉的檄文。其中不可避免的提及了童山之戰的結果。
也不知道是誰執筆的,用的詞匯是“蛇豕丑類,繼踵誅夷”,幸災樂禍的語氣簡直不要太明顯。
當然站在李唐的立場上這么說沒毛病,畢竟李密和宇文化及無論誰死了,老李都開心。
但老王不開心了。
李密是誰?那可是他的“明主”,他的“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