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勝利的代價不可謂不大。
王辯、梁德、董智等將領俱都在此戰中陣亡,士卒損傷過三萬,僅剩的十余艘戰船徹底報廢。所謂江淮新軍,已徹底成了過去時。
如果按此來算,他應該算輸了。
這還不算完。
臨近傍晚之時有探馬來報,宇文化及趁他收縮兵力與李密決戰之際攻破了乘氏東南的封鎖,陣斬守將楊威,向瓢河而去。
冤句府衙,聽罷戰報的王世充久久不語,眼中閃爍著疑似叫做危險的情緒。
轟轟烈烈的濟陰之戰,因王伯當與裴行儼的攪局而有了不同的結果,但好歹算是結束了。但在黃河的另一邊,大戰才剛剛開始。
黑色的灰芒隨著晚風飄落到余暉浸染的水面上,化開一層五彩斑斕的油跡。
濟水以東,古溫坡下被新土覆蓋的地面還能看到偶有露出的焦黑之色。晚風一吹,灰燼之下便露出骨骼的形狀。
“撲棱棱~”
一只灰鴉抖著翅膀落下,鳥爪在其間翻了兩下,便啄向疑似骨骼的東西。然而倏一觸碰,后者便立時碎裂,化作骨灰,在晚風中揚了它一臉。
“嘎~!”
灰鴉驚叫著飛起,在半空盤桓了一會兒,似發現了什么,一震翅膀向西北面飛去。
前方,一伙衣衫不整的落魄隊伍,正迎著夕陽在沃野之中緩慢行進。
李成頗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臉上蒙著的麻布罩子,正要把嘴巴露出來喘口氣,后腦就挨了一巴掌。
“干什么呢!快戴好!”
“殿下,咱們為啥要打扮成這副模樣啊?太難受了!”
此刻后者的臉被包得好似個木乃伊,就只余眼睛還露著,乃至說話都有些悶悶的。
“你懂個屁!”
坐于馬上的李大德撇嘴道:“不扮成這種兩敗俱傷的模樣,對方既知咱們滅了另外兩路援兵,還敢來進攻嗎?”
“可是,既要動手,又何必叫孫將軍分兵呢?咱們就剩這點人,便是不扮傷兵,人家也不放在眼里吧?”
李成瞇著眼掃過周圍那些額頭、胳膊多少都纏著麻布繃帶的身影,不等郁悶,就聽身側的前者哼道:“好不容易抓到個縣令,當然得利用起來啊!再說了,咱來時一萬五千人,打完了變兩萬,說是兩敗俱傷,你特么信啊?”
“嘖~”
后者心說道理我都懂,可那董儼明明是溫縣令,你卻讓孫華帶著他去騙安昌守軍,這是什么蜜汁操作?
不等問出聲來,頭頂一陣尖唳的鳴叫聲,隨著飄落的鳥羽,抬頭就見一只鷂鷹疑似抓著坨灰影落進身后的隊伍中。
“瞧,這不就來了!”
某趙王得意的挑了挑眉,隨即又黑下臉來指著他呵斥:“把你臉上的罩子戴好!你再動它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