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了!”
高馮心里默念:“你們在天上瞧著吧,天下很快就將重歸一統,你們的兒孫將再不受戰火之危!”
“報!”
腳步聲自東側響起,使得林間的打鬧停止,過不多時,自平津關而來的傳令兵便把懷州送來的命令遞到了后者手上。
今日早朝,老李終于正式下詔,擬對洛陽用兵。
正如某趙王所說,某皇帝玩平衡玩到了自家兒子頭上,這一波掛帥出征的,正是此前被他故意搶了平涼軍功的秦王李世民。
除此之外,李淵又詔令齊王李元吉為東討副帥,屈突通為陜東道行臺仆射,史萬寶為行軍總管,劉弘基為前軍總管,另叫降將封德彝與宇文士及隨軍行參謀軍事。配合天成府麾下懷州刺史黃君漢、潞州刺史徐世勣等共計八總管二十五將,分路出擊,收復河洛。
這一波明顯不是一城一地之爭,而是要畢其功于一役,一戰定鼎。
也就說,小王同學此前都是掛帥指揮一場戰斗,而這一次要布防應對的,卻是唐軍的多線進攻。
詔書既下,雙方正式宣戰。
某趙王打著哈欠隨某唐王出宮送行之時,駐防于長春宮的八千天策軍與三千玄甲軍已然開拔,左驍衛所屬十府之兵也開始集結。
“唔,大王詔令懷州軍府,在大軍抵達之前盡量掃平洛陽周邊,為大軍攻城制造便利。”
高馮看向眾人,隨即神色嚴肅道:“黃使君已下令,吾等即刻集結,東進攻孟津關!”
“現在?”
一只眼眶已呈現青紫眼色的黑心程皺眉上前,疑惑道:“咱們接的是飛鷹傳書,中樞的正式行文這會兒怕是連潼關都未出,是不是快了點?”
“快么?”
高馮心說你昨天前腳違令南下,后腳某趙王的戰爭動員令就下遍了整個河東道,這會兒怕是連幽州的羅藝都磨好刀子了,也就你不知道。
“兵貴神速,目下王世充還未反應過來,東都守軍也尚未集結,有白水軍在南策應,確是個好時機。咱們可趁機橫穿邙山,直抵關下!”秦瓊道。
“那這邊怎么辦?”
羅士信皺眉,指著山外道:“某瞧那隋將徘徊不撤,恐是不甘心。若是知吾等東進,怕是會趁機搶關……”
“讓他搶好了!”
高馮聞言一笑,意有所指道:“這位可是俺家大王的熟人,自然要找個相熟的招呼他!”
楊伯泉的確是不甘心,甚至說是懊惱。
當年隨衛玄入東都勤王,結果在伊闕關一戰失利,糊里糊涂的遇到某趙王,又糊里糊涂的打下平津關,后就再也沒能離開這個蘿卜坑了。
他這一路走來,和某趙王的順風順水可不同,基本上是三步都踩不出一個腳印,比爬山都累。
香山一戰滅師仁泰,無功。邙山一戰克平津,接應楊廣北進黃河,依舊無功。
而后據關抗李密,策應水軍攻司馬長安,接應潰敗的江淮新軍,又是一連串的無功。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是不是自家祖上干過啥缺德事兒,以至于報應落到了他的頭上,干啥都混不到功勞。
當然封建迷信要不得,事實證明,人還是得靠自己的努力贏取未來。
而后他憑借攻克孟津,說降元虔蓋的功勞,終是混到了個縣侯。可這爵位還沒等捂熱乎呢,一轉眼,支撐他繼續攫取功勞的老窩就沒了。
離開平津關,他就是個從六品的虎賁郎將而已,丟在軍中連個水花怕是都掀不起。
人總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彼時的楊伯泉無比悔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嗶,讓干啥就干啥呢?若是當初只派兩營兵馬意思一下,自己坐鎮關城,又怎么會被唐軍偷襲?
“報!將軍!探馬來報,平津關內的唐軍正自南門出關,疑入山東進。是否傳信東都,向偃師示警?”
彼時立身馬上,正在煙雨朦朧間徜徉惆悵的楊伯泉被親衛喚過神來,聞言猶豫了片刻,卻是搖頭。
真要傳信東都,萬一姓王的又派自家侄子前來領兵,還有他什么事兒了?
“偃師有王內史坐鎮,無需某來操心!正好趁次機會,重奪平津關!即刻傳令拔營!”
楊伯泉撥馬轉身,而后三千府兵開始集結,踩著泥濘小路,徑往北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