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遺憾,老李等聽的人更遺憾。
尤其是李世民,在得知玄甲軍未能及時回返的原因,竟是那王君廓自作主張要去抓李瑗后,都不敢去看他爸爸和大哥的眼神,回去就寫了份嚴詞激烈的詔令交給了秦瓊。
所以這次出城,某趙王不但要御敵,還要想辦法把秦瓊等人送過子午關,接管玄甲軍的指揮權。
轟隆隆的馬蹄聲持續了整整兩刻鐘,直到聲音遠去,坊門外再無天成軍的影子,彼時僵立內側坊街之上的裴府眾人才呼出口氣來,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特么的,嚇死個人,還以為是東窗事發了呢!
眾人再次趕車上路,故意避開了天成軍去的春明門方向,而是拐向南面。可還不等走到長興坊,隨著呼喝,身后竟又響起大片的腳步聲。
這次出現的,是左右翊衛和各備身府的禁軍。
面對內有兄弟奪位,外有叛軍臨城的局面,老李果然不似面上表現出的那般淡定的。某趙王前腳帶著天成軍出城,他后腳就讓元從禁軍接管了皇城防衛,同時把原本的翊衛兵卒打發去了外郭城,宣布全城封鎖,無令不得外出。
隨著禁軍校尉一路奔行呼喝,又有各坊武侯配合宣告,走到半路的裴府眾人尷尬了。
“這,管家,咱們還出城么?”
車把式的詢問聲落,其后坐在車內扶著箱子的老管家便面露糾結,咬牙哼道:“調頭!咱們回府!”
“可是這東西……”
“什么東西!車上只有老夫一人,哪來的東西!”
老管家瞪眼低喝,而后又警告道:“回去都管好自己的嘴!莫怪老夫沒提醒你們!”
好吧,某皇帝這一戒嚴不要緊,卻使得高門大戶以往的小偷小摸都成了技術活。前者心說大不了老子回頭把這小太監埋自己床底下,就不信還能被人給發現了?
馬車當即調頭回轉,甚至在眾人心虛之余,還故意避開萬年縣衙繞去東市,買了點東西回去。
這等小插曲當中的小插曲,彼時并無人關注。甚至就連已然盯上了裴寂的李建成,都沒想到就在這天子腳下,竟還有擅殺內監這等事發生。
他關注的,是前者接下來的差事。
天成軍一出城,首要跟進的便是內城的糧草轉運。
裴寂并沒在這其中動任何手腳。
申時初刻,在百騎司與唐王府典兵的雙重關注下,一千集結起來的城門軍與武侯便押著上百輛大車出啟夏門,向某趙王既定扎營的豐水東岸行去。
“是某想錯了?”
接到回稟的某唐王殿下暗自懷疑,進而又派人去關注裴寂本人的動向。
可后者這會兒正與蕭瑀一起,在民部加班核算城內能供應的糧草以及物資總數,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個壞人。
當然了,這等違和的表現出現他身上本身就不正常,觀其做派,倒更像是在躲著誰一般。
可能是在躲老李。
有一說一,今日這場變故下來,心情最復雜的怕就是老李本人了。一個兒子舉兵造反,要殺他另外幾個兒子,一起串謀的還有他老婆和他堂弟。
而在臨近傍晚時,張半月又回稟,去歲張婕妤所生的周王李元方,在今晨隨其母躲避叛軍時受了風寒,突發高燒。太醫已去診過,說恐有夭折之險。使得老李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這個時候,他需要找人傾訴。
或許正是考慮到這點,裴寂才冒著風險討了差事,逼著自己忙碌起來,讓皇帝找不著機會見他。
誰知道被這么一憋,老李居然病了。